凝雪若冰 第六章  事無常,人又變

作者 ︰ 琉璃玥

離開老地方,回到別院已經是凌晨,如墨天色正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門前卻有一道身影在等待,恍惚而又堅定,若冰心中似有什麼在滋長,竟有些不敢上前。

平復一下心情,若冰淺笑著走上前︰「哥哥這麼晚了還不睡,出來賞月嗎?」

「綰兒……我還能再叫你綰兒嗎?你還能是我的綰兒嗎?」洛隕看著眼前素淨的白若冰,腦海中又浮現昨晚那個妖艷邪魅的她,不禁搖搖頭,她不再是那個單純可愛的綰兒了……

「哥,我永遠都是你的綰兒。」白若冰自然知道他在擔心些什麼,只是在這世上,早就沒有純潔的人了,或者說,純潔的早就成鬼魂了。

「是,是我的綰兒,但卻不是我一個人的綰兒。」洛隕垂眸低喃。

耳力很好的若冰自然听見了這句話,但她卻無法反駁,因這是事實。

小心翼翼地收起眼中的復雜情緒,白若冰緩緩開口︰「哥……」止言于此,無法再接下去。

洛隕抬頭,苦笑︰「不必說出口的,綰兒,我懂的。」

一句「我懂的」,讓白若冰的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曾記得,在她被父母呵斥時,是他堅定地站在她身前為她辯解,卻遭到同等待遇;

曾記得,在她被無情冷落時,是他溫柔地笑著對她說︰「他們不知道女孩子是用來疼的,沒關系,我來疼你……」

曾記得,在她被夢魘纏身時,是他心疼地擁著她,說一句「別怕,我會永遠保護你」。

曾記得,當她被大火燒掉長發時,是他拿起梳子輕柔地為她梳發︰「頭發沒了還可以再長,在我心中,你還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孩」

曾記得,當她被告知要和他分離時,他深深地望著她︰「綰兒,為我把頭發留長吧,等我們重逢,我還像以前一樣,每天為你綰發……」

……

原來,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這麼多回憶,這樣,也許遺憾就能少一點了吧。

滄海桑田,再見之時,已是惘然,站在她身邊的,早已不是他。可心中的那份悸動早已成了習慣,如何割舍得下?如果一切能夠重來,他們是否會想那時的舞台劇一樣,攜手終生?他不敢往下想,只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期待越大,遺憾越大……

「你一定會幸福的。」鼓起勇氣將這句話說出,雖然很遺憾能給她幸福的不是他。

白若冰慌了,一股淡淡的酸澀從心底漫出,其實他的心意,她怎會不知?年少的悸動,她未曾沒有。只是那十四年的分離,早已注定了今日的錯過。從此他們就只能像一對真正的兄妹一樣,再也沒有了向那方面發展的可能。

「哥哥,不管綰兒有沒有變,請你記住,‘綰兒’這個稱呼永遠只是為你而存,過膝長發也只是為你而留,有些東西已經變了,有些感情卻永遠不變。」話畢,在他詫異的目光中,白若冰取下戴在頭上的黑色紗帽,如瀑的長發順勢而下,飄逸在晚風中。

「這……」洛隕不敢相信,她不是已經剪了頭發嗎?怎麼會……震驚過後,便是夾雜著苦澀的狂喜,她沒有忘了他們之間的承諾……

「哥,你也一定會幸福的,即使是為了我,你也一定要幸福。」白若冰望進洛隕清澈的眸子里,目光灼灼。

洛隕看著眼前他心系了十數年的女子,一個「不」字哽在喉間,其實沒有了她給他的幸福,他再幸福也不過是不幸福的幸福,他想要的幸福,已經不能實現。只是他已經決定了要守護她一生,將對她的綺念埋在心底,又怎麼能讓她失望?

話到嘴邊轉了個彎,終是變成了她想要的答案︰「好。」

該說的都說完了,也已經有了答案,洛隕跟白若冰道別,然後轉身離去。他終于,在這樣的場景中,走出了她的心。然後,以另一個方式另一個名號,在她心中永遠駐留。

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在洛隕看不見的地方,一道銀光劃過白若冰的臉龐,那是她的淚,她內心深處那無緣的悸動。

在白若冰看不見的地方,洛隕的臉上也掛上了兩道淚痕,那是他一生的遺憾,他愛情的殘骸。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情到深處無怨尤,淚痕道道,皆是情傷。

……

白凝雪在白家也是輾轉反側,一想起白若冰今天這副嘴臉她就恨不得上前去將她撕碎,讓人在她白凝雪辦的酒會上將她‘請’出去?她白凝雪何曾受過這種屈辱?而這一切,都拜那個高傲冷漠的白若冰所賜!小時候白若冰就出類拔萃,遠遠蓋過了她的風頭,為了爭奪爸爸的寵愛,她還被媽媽強行要求模仿那個破壞她家庭的女人!她白若冰,不過就是一個私生女,憑什麼跟她搶?!

白凝雪越想越氣,心中的仇恨再也無法抑制,更不想去抑制,這個世界上,她和白若冰,注定只能存一個!

這樣一夜未眠,天一亮她就趕到了白氏,合作案被搞砸,她必須想一個別的辦法來挽救白氏。

懷著復雜的心情,她不得不再次撥打了那個人的電話,其實她哪里不知那人是在利用她,只不過她也有用得上那人的地方,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罷了。

「末姨,現在合作案搞砸了,怎麼辦?您一定要幫幫我呀……」白凝雪也不多說,開門見山把話挑明。

「丫頭,別著急,我們還是有辦法和KW合作的。」對面人倒像是想到了方法,不緊不慢地回話。

「和合作?怎麼可能?有白若冰在,KW是不可能和我們合作的……」白凝雪正納悶,忽然想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確定︰「您是說……」

「沒錯,只要她不再是KW的總裁,就不能再拒絕了。到時候她倒台了,我們再對新任總裁施以小利,還怕他們不上鉤嗎?」電話里的聲音有些模糊,卻依舊掩藏不住那人的笑意。

「可是白若冰剛剛上任,又無過無錯,怎樣才能讓她倒台呢?」

「當然不是倒台那麼簡單,當年我有一個姐妹就以親身經歷告訴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電話里的溫度驟冷,白凝雪清楚地感受到對方強盛的恨意。

「可是……萬一不成功怎麼辦?」這可是犯罪啊!白凝雪心中隱隱生出了一些擔憂︰「白若冰從小就學跆拳道,身手好的很,出入又有車,走的是大路,回到她自己的家一定也會有保鏢,要怎麼下手才能干淨利落?你這招行得通嗎?」

覺察到白凝雪的退縮,那人有些不滿︰「丫頭,別擔心,你忘了她是怎麼羞辱你的了嗎?現在你不除了她,以後說不定就是她除了你!再說了,再強的人也是有弱點的……」

「弱點?你是說……」可是她狠得下心嗎?心中的話不知不覺月兌口而出︰「你狠的下心嗎?」如果那樣的話,那你真的很殘忍。

「當然。丫頭,須要記住,要麼忍,要麼殘忍;你不殘忍,就只能忍耐,忍得久了,就會漸漸被蠶食,最終失敗的還是你!對敵人的不能有一絲一毫的仁慈,否則就是對自己萬分的殘忍!」狠厲的話從那人口中說出,似乎帶有雷霆萬鈞之勢,可見她當年的傷有多深,造就了她今日的狠與恨。

「知道了,多謝末姨的教誨。」眼前浮現那張陽光俊朗的臉龐,心中漸漸堅定,那人說的對,如果白若冰還在,非但她的地位不保,他的眼中更永遠沒有她白凝雪的存在。

「那我們該怎麼做?」語氣中再也沒有了一絲遲疑,這讓電話那頭的人很滿意。

「這事我會處理的,到時候你就……」一場陰謀就這樣醞釀成功,但具體的效果還要看實施的情況。

第二天早上,白若冰正在辦公室跟下屬交代著工作,秘書敲門進來︰「總裁,外面一個打扮光鮮的女人說要見您。」

白若冰的眼中精光乍現,看來有人要來「拜訪」她了。揮揮手示意秘書請那人進來,然後回過頭跟下屬說最後一句話︰「我不在,一切就都靠你了。」

下屬堅定地點點頭,迅速從後門離開。

玻璃大門被一只縴長的手推開,白若冰看向那手的主人︰「別來無恙,阿姨。」

作者題外話︰好心疼洛隕啊,只可惜他和若冰的故事不能夠展開,以後有機會的話玥會給他們寫個番外的,不知道親們想不想看?

這章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從下章開始,本文算是真正進入高潮了,以前留下的很多伏筆和鋪墊,下章會一一顯現,那些謎團也會逐漸揭開,親們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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