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舒小乙做了個惡夢，醒來的時候，脊背都汗津津的。
她夢見鄭嬌嬌站在懸崖邊上，朝著她大聲哭訴︰「你們家欠我的，這輩子還不清了！」然後，沒等她伸出手去，她就跳下了懸崖。
山谷里黑洞洞的，她看不到下面，只听見風聲嗚咽，如泣如訴。
她走向陽台，不由自主朝對面的地上望去。那兒早就變了樣子了——原來彩色的地板磚已經被換掉了，新修的路面上，停著許多轎車。
九樓的那間房子，大概被重新租給別人了。小乙看見對面的窗前，站著一個男人，在默默地抽煙。小乙看不清他的臉。
小乙忽然有一種沖動，她不知道自家究竟欠了鄭嬌嬌什麼，但是她想解開這個謎。
找一個私家偵探？委托某一個人？
這時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她的高中同學劉大衛。這家伙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自己是首席律師，業內具有很好的聲譽，何不找他來解決這個懸疑呢？
想到就做吧，小乙不想讓一個問題長期困擾自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劉大衛接到電話，先就嘿嘿一笑。
「我的老同桌，你還記得我啊？你復活了？」他總是喜歡調侃。
「我怎麼會不記得你呢？你是無惡不作的嘛！」小乙記得讀書的時候，他常常搞惡作劇，有一次小乙站起來讀書，他悄悄地把小乙的凳子挪開了，害得小乙坐下時腦袋磕在桌子上，還腫了個大包。
「哈哈，人家早就改正歸邪了。你是不是該罰，每次同學聚會你都不到場，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所以我請你吃飯啊，說吧，在哪兒吃？你可以帶上嫂夫人。」
「你的嫂夫人和別人私奔了，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我們吃燒烤？今天晚上六點有空嗎？」
「行，到時候我去接你。」劉大衛很爽快地答應了。
劉大衛的車是黑色的奧迪，看樣子是新買的。他招呼小乙上車時，很快掐斷了手里的香煙。
「煙還抽上了？」
「我是借煙消愁愁更愁啊！」
「就你？綽號樂天派，也有煩心事？說真的，嫂子呢？」
「離了。」
「為什麼呢？」
「我那陣子沒車沒房，是個無產階級，人家不肯和我委屈在蝸居里，也等不起。反正又沒孩子，咱也不敢委屈人家，只好離婚遂了她的心願。這年月，誰也用不著將就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