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小乙在床上翻了個身，慢慢坐了起來。
這是傷後的第十天，腳面上的腫脹有所緩解，已經不再像發面饃饃了。疼痛的程度也慢慢減輕，雖然每天晚上她都要折騰很久才能睡著，而且每換一個姿勢都是那麼艱難，她還是覺得好過多了。
不過，最讓她著急的不是受傷，而是公司的事情一大堆，自己卻無法親臨。
小李照顧她的生活，現在小乙的吃喝拉撒睡都是一場戰役，每折騰一次都要氣喘吁吁。洗澡就更不用說了。一向有潔癖的小乙，也只能把自己的很多念頭壓到最低限度。洗面女乃已經好久不敢用了，每天用溫水洗淨了事，傷腳還不能落地，輕輕放在地上一會兒就會脹痛好久。
現在，由于腳踝處的腫脹已消，原來醫生打的石膏開始松弛。按照醫生的建議，該到醫院去復診了。
一大早，她正在和小李盤算這件事情，杜晨夕的電話就打進來。
這陣子，他一直在認真履行秘書這一職責，成為小乙和公司的傳聲筒，有時候甚至坐鎮公司替小乙處理事情——發貨、收貨、打款、開會，能代替的他都親力親為。
「今天該復診了，舒總，我馬上就到。」他總是言簡意賅。
小乙才吃了藥，他就到了。門鈴已被他修好，此刻鈴聲清脆地響起來。
小乙臥床之後，感覺到自己有了很多改變。最起碼，原來不喜歡被打擾的她，現在居然感到門鈴的響聲是如此的悅耳。
這個杜晨夕，在慢慢改變自己嗎？她疑惑地想。
小乙慢慢伸出雙腳，模索拖鞋。
杜晨夕卻伸出雙手，驀地，一雙溫熱的大手捧住了她冰涼的雙腳。小乙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這是第二次了，他和她的肌膚接觸。
他卻不管不顧，毫無商量的余地，溫暖的大手掌先是整個包住了她的腳掌，隨即輕輕地按摩起來。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從每個腳趾頭再到腳面，從輕微的一觸到逐漸著力……一股暖流頓時從腳底流遍全身。
「不要，我自己可以，請你放開我……」她的臉紅起來，感到非常為難。一個姑娘的腳被一個男人握著，成何體統啊？深受父親傳統思想浸染的小乙，與男人一直有段距離的小乙，此刻，掙扎著想要縮回雙腳。
「別動，你的腳需要按摩，血流不暢，所以既冷且脹。還有，有的地方一周不動彈，肌肉就有萎縮的傾向。」他一邊認真地按摩，一邊真誠地說。
「這麼可怕？」小乙大吃一驚。
「是啊，神經需要復蘇，肌肉需要鍛煉。就像閑置不用的鐵器很快就會生銹，無人居住的房屋很快就會破舊，這是一個道理。」
小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心無旁騖，神情專注而虔誠，毫無雜念，力道均勻。
她感到心里的某些神經，在慢慢復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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