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有一股床單被罩漿洗過後的特殊氣味。瀅瀅用一條縴細的手臂支撐起身體斜斜坐著,目光懶散又沒有交點的望向正站在浴室幫她準備東西秋淮瑾。秋淮瑾的動作麻利,毛巾,一次性拖鞋,盒子里的一次性小香皂,他都幫她放在隨手的位置。
嘩——水聲,他伸手去試著水溫。
「我猜你媽不知道這次的事,就猜你現在這副憔悴的樣子也不適合回家看她。所以先把你帶到酒店來整理一下,如果你想在這休息一晚也可以,等下我叫卓雅來陪你。」卓雅在她家里呢,因為他听完情況大概也知道這件事其實容易處理,太多人出面反而不好,所以就把她留下陪陪謝晚瀅的媽。
秋淮瑾現在是一身輕松,當時瀅瀅發那條短信的時候,他眼前的場面可怕極了,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容易往那方面去想。
秋淮瑾步伐極穩,瀅瀅覺得只是這樣呆呆看著他在房間里走動,有條不紊的說話,照顧她。她就有了一種巨大的安全感。本來她對秋淮瑾還有一種本能的設防,或許是……經過了從小到大的情況,她本能里有一種對男人的不信任。
總覺得,一切接近她,照顧她的男人都是有所圖的。
總覺得,即使外表再好的男人,最終都指向一個目的。
她的手,輕輕抓了下掌心中的床面。
他們,不都是為了這件事麼?
秋淮瑾走來的腳步遲疑下來,沒想到會看到瀅瀅一張淚流滿面的臉頰。這種悲傷叫他一下子想起了一些往事,曾經自己也如她這樣哭過一次,雖然情況不同,可感覺是相同的,傷心到了極點。恐怕此時心也一塊塊的碎掉了吧?
秋淮瑾不知道應該做什麼才好,手里那的水杯……
嗯……他應該怎麼做?他一時還真不知道。
朝著瀅瀅走過去,男人垂下的臉上掛著一絲絲的擔憂,想要出言安慰又知道沒話可以安慰,所以欲言又止。
忽然,男人腰間一緊,一雙縴細的手臂緊緊的抱住了他,一張濕潤熱乎的臉,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身上。他雙臂遲鈍著,接著把慢慢把她抱住。感覺到一種從她身上傳來的顫抖。謝晚瀅像一朵被風雨吹的發抖的半合,從這個角度望下去,她整張臉,都被淚水糊得看不清楚面目。
可也沒話能說……
秋淮瑾心里五味雜陳,把手里的水杯順手放在旁邊的床頭櫃上,騰出的大手,跟從前哄自己女兒一樣,撫模著她的頭發。他對她的愛惜是由衷而生的,第一次見到她,她就在他心里開出了一朵小巧的花。他很想給她點遮擋,別叫她被風吹了,被雨淋了。
哭累的人,倒在床上安心的睡去。
秋淮瑾坐在床邊,安靜如同一尊武士的塑像,沒有什麼多余的動作,卻的確在守著她。
這丫頭的睫毛,像是羽毛一樣漂亮。
秋淮瑾淡淡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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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著新衣服來酒店接她的,卻是卓雅。
瀅瀅醒來之後就發覺,大叔不見了。
「秋淮瑾太有辦法了,他辦事的效率是沒的說。不過他對你真好,那麼忙,據說晚上還有個特別重要的飯局必須出席,他都能跑來救你,簡直就是特警部隊。」
「大叔走了?」瀅瀅心里莫名覺得很失落,她還沒跟他道謝。哎……不過她覺得這件事,如果道謝卻又沒意思了。她本來以為睜開眼時第一個看到他的臉,可是沒有。
「他那麼忙,現在你的事搞定了,他就直接飛回去啊。沒準一下飛機就會被人接到什麼地方去了。本來我總想,大叔的年紀比袁熙大,袁熙總體更佔優勢陪你吧,可現在發覺,出了事靠的住的還是大叔,袁熙就叫他暫時靠後吧。」
卓雅是想給她做紅娘啊,上次袁熙的事她還沒空罵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