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蘇屹峰長得人高馬大,跑起來卻動若月兌兔,他靈活地擺動著長腿,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小屋前的小徑盡頭。那幾個希臘警察緊緊跟在他身後。
「唐放……」無邊的恐懼一下子襲上嚴縴羽心頭,她也發瘋般地追了過去。
這個島不大,東邊地勢低緩,碼頭和民居都在這邊。西面卻是拔地而起的陡峭山崖。他們留兩個警察封住通往碼頭的小路,其他人兵分幾路開始上山搜索。嚴縴羽也跟著攀上了山崖。但因為她穿著一雙蹩腳的半高跟皮鞋,爬起來磕磕絆絆地,被他們遠遠甩在了後邊。
還沒等她爬到半山腰,山頂就傳來打斗和呼喊的聲音。
「唐放……!」嚴縴羽心里一緊,腳底打了一個滑,身子一栽歪,順著山路滾落下去。幸虧一塊大石頭擋住了她。強烈的撞擊,使她瞬間失去了意識,但劇烈的疼痛又使她迅速恢復了神志。
嘰里咕嚕地希臘話漸漸從山頂移到了山腳。嚴縴羽顧不得檢查自己的傷情,連滾帶爬地跟下了山。
等她一瘸一拐地追到山下,那群人正拉著一個穿白襯衫地男人向碼頭走去。
「唐放——」嚴縴羽使盡全身力氣大叫了一聲。
那群人好像被這淒厲的呼喊震懾住了,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那個穿白襯衫的男人扭過頭來,奮力地掙扎,想擺月兌他們的控制。但兩個虎背熊腰地希臘大漢將他扣得死死的。月光下,他揮舞的手臂上有金屬發出刺眼的銀光。哦,那竟然是手銬。
「縴縴——縴縴——你不要管我……照顧好自己!」唐放的口中發出絕望的呼喚,最後竟有幾分哽咽。
嚴縴羽的心都碎了。她想加快腳步,但她的腳扭了,手肘和膝蓋上鮮血淋淋,身體失去了控制,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上。看著遍體鱗傷的妻子,唐放發瘋般地揮動雙臂,兩條長腿也又蹬又踹,那兩個希臘警察眼看著就要抵擋不住了。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唐放飽滿健康的臉上,留下5個暗紅的指印。
「呸!蘇屹峰,你這個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唐放倔強地揚起脖子,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他的眼楮里仿佛噴出了火焰,臉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著。
「你,沒有機會了!永遠……」說罷,蘇屹峰不再看唐放,只輕輕地向港口的方向瞄了一眼。那一眼好似一道寒光掃過,幾個希臘警察緩過氣來,一把拖起唐放,大步向港口走去。
看著唐放的背影漸行漸遠,嚴縴羽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艱難地挪動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可是她太慢了,等她挪到了海邊的時候,海上傳來了轟轟的馬達聲,警方的小艇正漸漸駛離海岸。唐放已經被塞進了密閉的船艙。
「放——」她一直強忍著的淚水此刻終于漫過了堤壩。她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小艇,雙腿不由自主地追逐著它。冰冷的海水隨著她的腳步,一點點漫過她的腳踝、膝蓋、胯骨……帶血的傷口浸泡在咸澀的海水中,將一波強似一波的痛楚傳向她的大腦。但她仿佛感覺不到似的,直勾勾地盯著那個越來越小的白影。
「噗通——」嚴縴羽終于支持不住,腳下一軟,一頭栽倒在了海水中。冰冷的海水涌進她的口,漫進她的鼻腔,帶著一絲血腥的味道。海水的涼意喚醒了她的神志,她慌亂地撲騰起來。可她是個旱鴨子,自救方式完全不得法︰越撲騰,身子越沉重,越撲騰,離海岸越遠……
不一會兒,海水就漫過了她的頭頂。
漸漸地,她不再掙扎,原本像水母一樣飄散在海面上的長發一點點下沉,終于不見了蹤影……
又一聲「噗通」聲傳過來,一個黑影也跟著跳入了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