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一會兒她不依,媽媽可切莫強求。」趙與芮見來送茶的侍女出去,轉身坐下道。
「爺,你這都不知是囑咐了第幾遍了。」林媽媽用帕子捂著嘴偷笑。「只不過以我看來,這丫頭不會違逆我。」
「哼,那倒不一定,我都怕她和我動起手來。」趙與芮笑著提起茶杯蓋,把上面的茶末子抿下去,「你我不如打賭,看看誰說得準。」
「我可不敢贏爺的東西。」
「怎麼,就這麼相信自己?」趙與芮抬眼瞧,見林媽媽臉上雖是謙恭的樣子,心中所想從話中也能明白。
「那倒不會,爺救過她兩次,縱使有她不似平常小家碧玉的女子十分溫吞卻也不敢對爺動手的。爺這不是借機要賞我麼。」林媽媽福了福身子,說道。
「我若賞你何嘗急在這一時。更何況,」趙與芮咽了口茶,打量了她一番;「你的功勞豈是我賞的了的?」
「爺的信任就是最大的賞賜,我如何還敢要賞?」
兩人說話間房門微有敲響,趙與芮玩味的看著化青的那個好似要把自己剝了皮一樣的眼光在自己身上兜兜轉轉了幾次,回到林媽媽那里時又變得乖巧而溫順。
「媽媽,這就是樓里來的教琴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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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先生要的龍井。」化青把手中的托盤砰的一聲跺在了趙與芮面前,「還有小奴為了賠不是給爺準備的冰帕子。」說話間,把一個青瓷蓋碗兒端了出來,有伸手勾起帕子,往趙與芮臉上拍。
「呀,你倒是真心狠。」趙與芮嚷道,這丫頭說是水井里的冰帕子,拍在臉上卻是熱辣辣的,不僅僅是腫痛還有這帕子是開水燙過的。
「爺小奴不是故意的,爺可要饒了小奴。」化青站在一旁就模起淚來。「爺要是不喜歡就讓小奴回去,省得爺看了小奴礙眼。」化青一邊情深抽噎一邊偷眼觀瞧趙與芮的反應。
見他一張漲紅的臉變白,就因血色上涌而又紅,心中偷笑,淚卻掉的越發厲害。
趙與芮見她這般真是令他難以捉模,本以為就那樣輕易的將她看透,卻在過招之後輕易掉入她的陷阱。和林媽媽打得賭也只能算兩人扯平,這丫頭即順從了她的意思,過來做了自己伺候的小奴,但也裝瘋賣傻的打了他一巴掌。他和林媽媽雖兩個相反方向的猜測,卻任誰都沒有把她看準。他對她多了幾分猜疑,可是她現在的樣子……
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信也不信,自己明明是知道她是故意的卻在迷茫之間難以定奪。
看來真是像,可骨子里卻是十足的不像。
大家閨秀的婉真,至死都會是溫婉的人。騙與欺,始終都是這眼前丫頭說過的,騙來騙去,大家都活在一個圈套里卻還覺得能夠以此來各得其所。
他也在自己騙自己,卻以為是得到,當真是各得其所。
「爺就饒了我,若是爺不忍心請我出去,我自己走就是了。」
化青覺得趙與芮似是在愣神,模起盤子就要退出去。
原來這趙公子不是這樓里的恩客,而是這樓里的教琴先生。他不體諒這樓中女子的苦處,卻要把她們的尊嚴踩在腳下,怕是也是讓那些老儒學慣壞了腦子,天天見不生厭才怪,又怎麼可能一心一意的侍奉他。
她鬧也鬧了,可是這林媽媽的面子不能不給,裝了陣瘋傻把林媽媽也嚇愣了,愣說這趙公子是她的殺父仇人,上去就是打,在臉上的幾掌絲毫不含糊。只到是那一陣子瘋傻上來,不僅僅是演的及其想,都是顧不上臉面的了,就差連石榴也挨上兩下。石榴當時就驚了,勸林媽媽不要把化青弄去給這先生當小奴,林媽媽看趙與芮沒有更改的臉色就強行拖了去趙與芮的住處,灌了些安神的藥,直至今日才安好。
想來強迫不如自願,嚇唬不如順從,化青覺得自己那天做了莽撞些,卻又無他法,這幾日便要和他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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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門畔看了這麼久是不是也想學?」
化青立在窗外偷听,知道這時辰是他教琴的時候,想來也是曲子妙,听罷就忘了時刻。她見趙與芮抬頭忙掉頭跑,讓他一喊又不自覺的站住了。花瓣四散,一抽鼻子便是花香,躲都躲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