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她住過的房間,看著那些翠竹枯黃了葉子,混著月影,偶爾落上一片,像是夜半突至的佳人。
而他,只有趁著醉酒昏昏沉沉的睡去,才能渡過一天又一天。
他是皇親,是王侯。榮華富貴,家國天下,卻獨獨沒有自己。
他心中是深深的愧疚,口中是喃喃的低語,心中是沉沉的愛戀……
他已經無處傾訴,愧疚也好,愛戀也罷,因為人回不來了。
越晚看在眼里卻只得靜靜的再一旁抹淚,她曾經違背他的命令,拼死奪過他手中的酒壺,卻讓他忽然一抬手,火辣辣的落下了巴掌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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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青都不知道怎麼跟著越晚走的,雙腿已經不听使喚了,這將近大半年來的念想,一時間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的眼神空洞似木偶,只知道緊緊的跟著越晚慌亂的步子。
他只著了中衣,正坐在桌前彈琴,月光透過窗欞,籠著他的黑發。化青靜靜的斜倚著門框,手指已經死死的掐住門框。
那個人就在面前,她心中放不下的人就在她面前不遠的位置,真真切切的。
琴聲裊裊,似乎听到了他的心思,細細密密而來,似是秋雨蕭瑟,卻難以拂去。
終是忍不住,已經快干的眼楮又一次滑出了淚水,又腫又疼。
驀地,琴聲斷了。他起身,緩緩的轉過了身子。
化青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人,情緒更難抑制,因為那已經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趙公子,趙先生了。
他的眼楮深深的凹陷再眼眶里面,眼神痴滯,面色暗沉,消瘦的臉稜角分明,早沒了那一份倜儻。
他顫顫的邁步走來,嘴唇微微的抽動著。
「是你嗎?是你回來了麼?」他的眼前是一個青衣少年,可一雙眉眼,卻是她的。
「是我,是先生在秦淮河里救的那個丫頭,是你教著彈琴的丫頭……」她不忍再說,一時間思緒倒流而來,萬千情緒也一下子涌到了胸口。
他伸出手,觸踫到她臉頰的皮膚,當手指落實的一剎那,眼淚也流了下來。
「是我害了你啊……」他喃喃道,貼著她臉頰的手微微顫抖著。
「先生,我這不回來了麼,好好的回來了。」化青強擰出了一份笑,抬頭看著他。
轟的,他一把將她攬入懷里。
「上天待我不薄,上天待我不薄啊……」他低聲在她的耳邊呢喃,他真的以為她落在蒙古人的手里再也回不來了。
「先生不用自責。」她淡淡的說道,在他的束縛中淺淺的喘息。
他的臂用力的箍著她的身子,似乎要揉進他的身體里。
「怎麼可能不自責,每天都是你的影子,只有喝醉了才能睡去。」他的心似乎讓鉛塊壓住喘不上氣了,閉上眼楮,睜開眼楮都是她。
「先生可莫再喝酒了,傷身體。」看見他這副樣子,她才知道晚姐姐為什麼哭的像個淚人,她見猶憐。「你沒見,晚姐姐都心疼成什麼樣子了。」
「那你呢,可有一點點心疼?」
他的手掌在她的背上滑動,那話的余溫一點點侵蝕她的心思……
可有一點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