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除夕之夜起,易先生便隔上七八天就送來一封信,信中所述內容大多與賀蘭赤心及福柔帝姬有關。我也因此明白,其實這些信是閩之細作所傳來,目的便是將福柔帝姬的近況告之她的親人,當然她的榮寵和衰敗,更可能影響著一些其他的什麼事,小到關于她的幸福,大到兩國邦交。這信恐怕都是封玄奕看過之後,才轉交于我的。
如此一來,我雖與賀蘭赤心相隔千萬里,但他的消失卻從來也未間斷,就仿佛我們仍然離得很近,我便是住在他隔壁園子里窺視他生活,別有用心的女子。
我的心,也隨著信的內容起起伏伏。
當知道他常常獨自立于汰液池旁汰液亭時,便暗想,他是否在懷念當初我們在汰液池邊嬉戲玩耍及許願的各種情景?
轉而又想,若是如此,他便是對我仍然情,但若有情,又怎會如此對我?
患得患失之間,每日里便只是將這些信反反復復地閱讀,仿佛多讀幾遍便能從中得到更多的信息,有時候甚至將自己關在房中專門研究這些信,一看便是一整日。便是連錦瑟,每日里也沒有機會跟我多說幾句話。
那日,如常用膳時,我又在想著兩天前的那封來信,信中說雲美人果然獲得專寵,如今在宮中囂張跋扈得很,反而福柔帝姬,越發地被賀蘭赤心所冷落,甚至在福柔帝姬不小心將雲美人精心培植的紫羅蘭踩了下,便被賀蘭赤心勒令在那株被踩壞的紫羅蘭前跪了半夜。
春寒料峭,福柔帝姬當夜便突發急病,暈倒在地。
福柔帝姬又病了!
如果不是我與宣王封玄奕的事情,受到我的連累,或許賀蘭赤心不會如此冷待于她。心里竟隱隱地有些同情福柔帝姬。
「師傅……」
「師傅!」
我被這有些憤怒的聲音嚇了一跳,抬眸時卻看見錦瑟正不滿地瞪著我。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盯盯地望著我道︰「你這段日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跟你說話都不理人的!」
「哦,錦瑟,對不起……」
「有什麼對不起?師傅,你這段時間神思恍惚的,根本就沒有理會我做了些什麼,又何來對不起?我知道,都是那些信惹得禍,我知道宣王之所以肯救我們,是因為你們是舊相識,你們之間有秘密。」
我是晉宮棄妃的事兒,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且不說溯妃娘娘已經臭名昭著,如果錦瑟知道真相,可能更氣恨于我,如不是我,她可能不在征貢之內,當然也不必被強行送去燕國當軍妓了。所以這身份若公開,還能在宣王府好好的過日子嗎?並不是苟且偷安,而是若想回到晉國,恐怕就是需要等待,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我相信宣王會把這一切安排好的。
「對不起,錦瑟,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我瞞著你,亦是為你著想而已……」
「是嗎?是為我著想嗎?那我現在惹麻煩了,你會不會幫我?」
我愣了下,「惹麻煩了?什麼麻煩?」
錦瑟嫵媚嬌俏的臉上,忽然浮起一抹紅雲,「我,我……」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沉了沉,「最近,你有從踱月軒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