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愣怔。
便與賀蘭赤心的目光相遇。
原以為會是最艱難的相見,但是在目光真正相觸的那一刻,才明白,這其實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
原來當愛情參雜了別的東西的時候,即便三年不見,也不能夠換來相見時半秒的悸動。我們都很冷靜,很淡然,想象中出現了千萬次的相見場景,倏地就滑了過去。
在賀蘭赤心冷靜而冷漠的目光中,我忽然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
跪著,一步步地到了他的面前。
從閩學來的禮儀,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我的悲傷那樣真實,我的眼淚是那樣的可憐,雙臂平鋪于地,默默無聲地匍匐在他的面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是扶起了我。
淚眼蒙朧間,他仿佛是我唯一的依靠,「皇上,請您一定要找出凶手,為永淳的姐妹們找回公道!請您一定要……」
他的眸中平靜無波,這樣近的距離,他卻仿佛離我很遠似的。
原來他真的已經忘了我。
就算我帶著幾乎沒有變化的面容回到晉宮,回到他的身邊,他亦是波瀾不驚。
或許,這樣也好。
但是心為什麼會,這樣痛?
或許是整夜未眠的原顧,或許是因為受不了棲嫣閣內活生生的姐妹們轉眼變為了刀下之鬼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他滴在我心頭的鮮血,早已經滲出,而在這一刻,死得更徹底而已。
總之,我慢慢地軟倒在他的懷里,全身的力氣都已經被抽空,只在心里默默地念著,做永淳吧,在他的身邊,在他的生活里,認認真真地做永淳吧。
沒有人留戀的人,該走了。寂月,再見……
元封三十年冬。
晉宮內發生一場大的屠殺,從閩地來的舞姬們被屠,無人逃出升天。
此條消息雖經賀蘭赤心百般保秘,到最後還是傳到了閩宣王的耳里。賀蘭赤心認定這件事必是福柔帝姬泄露,因她畢竟還是位閩公主。因此也還斬去了一些有可能是細作的奴才,當然到底是不是細作亦不是當事人狡辯就能得出的結果,賀蘭赤心覺得是,那便是。
我知道,由棲嫣閣慘案而引起的另外幾起案子,恐怕並不是賀蘭赤心的本意。他只不過是要求將此案徹查。
那段日子,他一直守在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