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的骨頭都痛。
有一萬個聲音在喚著我,讓我回到床上去。
可是,我想立刻見到慕子,只怪自己剛才頭腦不清楚才浪費了他替我煎的藥。其實我很想他,我想問問他這一個月,到底都有些什麼樣的經歷,還是去了哪里?為什麼看起來像是剛剛從遠方才歸來的模樣呢?
像喝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往外而去,冷風灌入衣裳里,頓時又咳了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繼續往廚房而去。
好不容易到了門口,已經聞到濃濃的藥味。
剛想要叫聲幼皇叔,便看到他正拿著把明晃晃的刀,咬咬牙往手腕上一割,鮮血便往嘟嘟冒著熱氣的藥罐子里流去……
而他的臉,卻在剎那間便蒼白了幾分……
「幼皇叔,你在做什麼?」
我簡直不能夠相信眼前的一幕。
幾步奔到他的面前,他卻已經把受傷的手腕藏到身後去了,倔強的眸子望著我,罵道︰「你這個笨女人,你病得好嚴重你知道嗎?你跑來這里做什麼!」
還想拿幼皇叔的威嚴來嚇我,明明都痛得要哭了。
心痛不已地把他的胳膊拽了出來,只見手腕被劃傷的地方還在滴著血,而且看這樣子竟然至少是劃了兩次的,或許覺得劃在原來的傷口痛,這刀便是在原傷口的旁邊劃的。
只覺得自己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般往下落,拿出手帕便替他包扎,他卻推開我,「你別擋著我,鮮血太少藥就不起作用了!」
說著竟然又把手腕伸到藥罐上去。
「你瘋了!」我不敢太用力的扳他的胳膊,只是低吼著。
「我沒有瘋!如果沒有我的血,這些藥就沒有效用,我只是不想讓你死!」
他說的比我更大聲,也就是在這時候,才能夠看出些屬于孩子的無奈和倔強及認真。
見我愣住,他又道︰「笨女人,你想死嗎!你是想死嗎?!你知道不知道你得的病是會死的!如果我不救你,你就會死去!笨女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不再叫我的名字,而是開始叫我笨女人。
「可是,這怎麼可以……」
我怎麼能夠喝他的血呢?
「剛才那碗藥里,是不是也有你的血?」
「是,那里面有我的血。你這個笨女人,好浪費!」
是啊,好浪費。
我驀地將他摟進懷里,撫著他蒼白的小臉,泣不成聲。
他慢慢地推開我,「笨女人,不要再哭了。只是失掉些血而已,又不是去死,怕什麼?而且你再這樣哭害我沒有辦法煎藥的話,這罐子藥便又會失去效用,我的血便又白流了!」
……這三天,我不知道是怎麼過的。
每日里,慕子的十個手指布滿凍瘡,說是去長白山找藥凍傷的。我不知道他離宮的日子到底經歷了什麼,但我真的無法想象,一個十歲的孩子,竟然只帶了幾個隨從便往路途遙遠的長白山走了一趟,于冰天雪地中找到了想要的草藥。
于他,卻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我父皇當年便是得這個病死的,當我看到你與他同樣的情景,我便知道你也得了同樣的病。當年因為我太小,無法救得了父皇,現在卻不能讓你再死于這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