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陛下請太真娘子到清元小殿欣賞歌舞。是新排的《霓裳羽衣舞》。」
「霓裳羽衣舞……」玉環默念這個名字。雍容大氣，可以想象那絕對是一幕華麗紛呈又飄逸雋永的舞蹈。可現在的身份是女道士，不應該待在道觀誦經念佛麼？
「高公公，恐怕太真不方便去。」她婉言謝絕。
「太真娘子不必介懷。陛下也是體諒你長期待在道觀里異常辛勞，所以請你過去，听听曲、看看舞，放松一下。」
「可是太真職責所在……」
「這就不像你了！」高力士截斷玉環的話頭，「老奴認識的你一向活潑開朗、不拘小節，不過是走出道觀看一場舞，沒什麼大不了的。玉真公主出家十余年了，也時常宮里宮外來回走動，沒什麼不妥啊！」
玉環遲疑了一下，答應下來。「那好吧。在道觀里的確把人悶壞了。」
高力士臉上的笑意更濃，「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我過來接你。」
入夜。
很久沒這麼精心地梳妝了。高力士來接玉環的時候，她正在銅鏡前描眉。細長的眉型彎彎似新月一般，在黛色眉筆的勾畫下顯得更加圓滑、分明。
「好一副閑花照水的尊容。」高力士在心中感嘆。但見玉環擱下手中的眉筆，轉過頭來笑道︰「公公還要看多久，不累嗎？」
「看美人畫眉是樂事，賞心悅目。怎麼會累呢？」
「高公公真會說話。不會是見到誰都說她是美人吧？」
他搖頭笑道︰「這在宮里唯有兩人才算得上是絕代佳人。」
「一位是梅妃？」
高力士點頭承認，但不以為意，似乎重點在後面。他眸色漸深，盯著玉環道，「一位是你。」
高力士伺候皇帝多年，閱人無數，能得到他的贊美，玉環挺高興的。卻不知道，過分的美麗往往是取禍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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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位置錯了。你應該從左邊過來，到這里，站在她後面……旋轉，轉，帶上手，還有表情。」
清元小殿中燈火通明，李隆基在親自指導舞姬跳舞。燭火溫暖的光照在他微醺的臉上，很生動。這個男子，大概是唐朝皇帝中最才華橫溢的一位，他的優秀也令他佔據在驕傲的頂端。邪魅的眼楮，眸色幽黑，里面仿佛流動著整個世界。
「陛下，」高力士輕聲通稟，「太真娘子到了。」
「叩見陛下。」玉環走到正前，向他行禮，卻被他用手拖住。「不必多禮。玉環，你通曉異域舞蹈，朕想在此舞之中加上一些飛天的動作，你跳一段，給她們看看。」
「我可以跳嗎？」
「可以。」
「謝謝陛下！我先去換身衣服。」正好高力士將百羽裙也帶了過來，想必穿上它跳霓裳羽衣舞會有更加絕妙的效果。並且，改編後的《婆羅門曲》輕靈愉快，節奏豐富而多變，意境與故事性都完整了許多。
當音樂停止，從頭來過時，玉環已經揚手站在人群之中。在燈火下，她隨著節奏雀躍，一個螺旋接一個螺旋，兩手不停翻飛，讓人目不暇接。待到節奏變慢的時候，她身體的動作也變得飄渺起來，裙紗隨著腰肢的擺動輕盈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