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的心驀然跳動。又是那種神情,那種霸道的自信。是一個最高統治者流露出的不可一世。在這樣強大的權勢面前,她能如何選擇呢?愛情,已經被他握在手里,自由,更是奢侈的東西。
「陛下想要怎樣就怎樣吧,難道還需要等十天嗎?」玉環神情異常莊重,慢慢起身,「不過,我要李瑁回來。現在就回來!」
讓他留在隴西,她始終是不放心的,何況那個欽差趙光地,據說跟太子走得很近。李亨雖然會念及一點兄弟情義,可他身邊,有著一位絕色軍師,張良娣不是他們李家的人,她對權力更感興趣一點。
沉默了片刻,李隆基高深莫測地微笑了,「好,朕可以答應你。」
他當然明白玉環的意圖。在玉環心中,李瑁佔據了極重的分量,不過憑他的手段,他們倆不會一直這樣陌生下去。總有一天,那個女人的心會完完全全屬于自己。並且,越是有挑戰,越是有趣……
在這以後,玉環便成了皇帝不公開的情人。
是夜。
百花院便殿。
听得到的歌舞笙簫。
听不到的美麗心跳。
玄宗又排演了新的舞蹈,名叫《凌波》。
明麗的燈火映照中,長長的水袖好似微風蕩漾,掃過碩大的荷葉,仙女一般輕盈的步子在波光粼粼中撲朔,一張張年輕美麗的面孔泛著皎潔的光華。
玉環躺在玄宗懷里,將目光投向了領舞的女子。
「她叫謝阿蠻,是新進宮的民間樂技。」
李隆基在她耳邊漫不經心的說。
「跳得不錯。你的新歡?」
他挑眉,佯裝思考,「嗯,可以考慮。」
這個男人看起來心情不錯嘛。
「梅妃娘娘到!」
門口的太監忽然揚聲通稟。
李隆基的眉頭輕皺的一下,不過懷中的玉環恍若不聞,依舊保持曖昧的姿勢,靠在他敞開的衣襟前。公公攏著兒媳,梅妃娘娘看到,該是怎樣的有趣,這出好戲,她豈能唱到半路就匆匆收場呢?
她揚起臉,食指撥了撥李隆基的下巴,頗有挑釁地問︰「陛下,我是不是應該躲起來?」
紙包不住火,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免了。」李隆基淡淡悠悠的說。垂手掄起案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再抬眼,采萍已經走了進來。
粉色的長裙拖曳過猩紅的地毯。當她看到這一幕,難得還能如此鎮定,只是唇角輕輕顫動了一下,看來宮中已有風聲……
「叩見陛下。」她恭敬地施禮,面無表情,「听說陛下排演了新的曲子,臣妾特意過來看看。怎麼,太真娘子也在?陛下,時間不早了,是否該送太真娘子回宮休息了?」
「梅妃既然知道時間不早了,那還來這里做什麼,不是應該早些休息嗎?」他邊說著,邊用手在玉環臉上滑了滑。
這是……
挑明?!
突然胸口悶悶的,有怒意在翻騰。
她僵直了幾秒鐘,他亦望著她。
那眼中肆意的傲慢深深地刺痛了她。
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華麗的歌舞仍在繼續。
采萍沉默地轉身,拇指掐住拇指,沒有預兆地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