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幾條甚是繁華的小街道,一路熙熙攘攘,周圍人家都忙著準備晚飯,裊裊炊煙宛似茶盞的水汽,氤氳著夕陽曼妙。走一段早梅盛開,長滿桑、榆、槿、柘等樹的山路就是東山了,此時的東山樹木凋零,從遠處看,早已從夏日蔥蔥郁郁的綠色籠了一層烏灰。慧音很熟悉,每次來集水鎮或是陳塘鎮都會順道看看姐姐慧如。
「王姑娘,等等,等等。」身後有人在大聲叫喊。
慧音轉身,不過剛轉過頭就笑了,原來還是蕭公子。「還有什麼事情?」慧音眨著眼楮,忍不住笑問道。
「我說好像在哪見過你。」太子氣喘吁吁走到慧音的面前,溫和一笑,「剛剛想起來了,我見過一次你姐姐,你和你姐姐長得可真像。」太子說完又低聲自言自語︰「和一位故人也像……」
慧音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雲︰「你見過我姐姐?故人,又是何人?」
太子點頭,黑色的眼眸里滿是誠摯︰「故人不提也罷,不過一位匆匆見過幾次面的女子而已,與我無什麼關系。至于你姐姐,她所在的庵院是不是叫靜水庵?」
慧音不知他為何知道,回道「是」。
「那便是了,既然遇到了,那麼有一些事情我想我得去謝謝她。」太子得到肯定心下暗暗高興,當初素安囑咐他,如果可以,還是再去謝謝那位姑子,親歷也好,代勞也好,畢竟那玉佩在素安的心里太重要了。
「什麼?我听不懂。」慧音的臉上充滿疑惑,她撅起小嘴。
「不用你听懂的,你帶我過去就好。」太子繼續道。
「這,我幫你把話帶到就行。不用見我姐了。」慧音活潑地一笑,她拿不準主意。
「你還是幫個忙傳下話吧,我也沒別的意思。」太子一臉誠懇。
慧音見他不像哄她,便道︰「那我和我姐姐說說,我姐姐不願見你可別怨我。你就先在山下等著。」
太子看看周圍,身旁有一棵高大的野梅樹,他對慧音點頭道「好」。
靜水庵不高,道旁衰草連天。慧音走幾道曲折的小路就到了,庵里的姑子大多認得慧音,和她打了招呼就直接讓她進去了。慧音來到慧如的房間,正好遇見慧如坐在桌邊聚精會神地看書。慧如似乎剛剛洗了頭發,一頭半濕的烏發披散在肩上,額前的水珠好似清晨花瓣上的晨露。
慧音便打趣道︰「十次過來倒有九次看到姐姐在看書,姐姐要是個男的早就當官兒了。」
慧如笑著瞪了慧音一眼,看到了慧音手里的拿著的東西說道︰「什麼東西這麼香?小丫頭偷吃是不是?」
慧音把東西放下,慢慢拆開︰「才不是呢,人家可是專門給你送來的。看看,吳伯伯鋪子里的梅花糕,好久沒吃了吧?」
慧如看到桌上攤開的四塊梅花糕,塊塊清香溢人,上頭滿是果脯、葵花粒、芝麻,她隨手拿過一塊︰「那我就不客氣了。」
慧音見姐姐拿了一塊,便把剩下的包好︰「還有三塊是給二姐和四弟五弟的。」
慧如手上的一塊還沒有放進嘴里,笑道︰「是這樣呀,我說呢,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專門買了梅花糕給我呢。」
「人家也想著你了嘛。」慧音調皮地笑笑。
慧如看看手上的糕,忽然又放下了,輕聲說道︰「萃縈回來留給她吧,她還沒吃過這里的梅花糕。」
慧音詫異道︰「萃縈?是庵里的姑子嗎?我怎麼沒听過。」
慧如點頭︰「算是吧。說來話長,坐下來,我慢慢說給你听。」
慧音一時好奇,便坐下來趴在桌上開始听她姐姐講萃縈的事情,早就把蕭公子的事情忘得一干二淨了。太子在山下,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慧音,又不好走開,便繼續站在山下等。臨近傍晚,雖說剛剛走了不少路,但這會兒冬天蕭瑟的北風吹在身上,到底還是很冷的。太子不禁拉高了衣領。
房間里,慧音和慧如好久不見,一發談得興高采烈,忘乎所以。過了不知多久,慧音忽然瞥到了桌上的梅花糕,猛地站起來︰「哎呀,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慧如一頭霧水,迷茫地問道︰「什麼?什麼他?」慧音匆匆解釋了下,便想拉著慧如的手下去。
慧如疑惑道︰「我可不認得什麼公子,想是他弄錯了。」
慧音不好意思地說︰「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我讓人家等了這麼久,真過意不去。姐姐你就下去見見,我也好開月兌。」說完沖慧如吐了吐舌頭。
慧如道是以前遇過的尋常香客,又听慧音一說,感覺見一下也沒什麼,便站起身,說道︰「那好吧,若人家真是弄錯了,正好解釋一下。你這丫頭也不該把人家忘了。」
慧如隨著慧音下山,大老遠兒就見著太子了,慧音活潑好動,沒幾步就蹦著溜下去了,直急得慧如在後面喊︰「慧音,你慢點兒走,小心路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