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萃縈,收好東西,我們今天回家。」慧如面帶微笑地說道。
「姐姐,是不是這些天都不用來庵里了?」萃縈有些疑惑。
慧如邊思索邊點頭︰「嗯。從今天起也許以後都不會回來了,我想家,況且我不過是帶發修行而已。師父沒有多說什麼,不過說我是歸家心切,沒有念佛的心靜如水,也許我天生的性子便不是該長居庵院的。」
萃縈撲哧一聲笑了。慧如看著她也笑道︰「沒良心的丫頭。」
兩人邊說話邊收拾衣裝,衣物不多,很快就收拾完畢了,她們又匆匆打掃了屋子,鎖好門去向妙玄師太和妙常師太告別。
下了東山,一路向南,路上的積雪已融化得差不多了,不過有些泥濘,走起來倒也不吃力。萃縈提了提藍花灰底包袱,只管跟著慧如往前走。沿著走的這條路上種著的全是桃樹,它們的葉子已經全部落盡,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干和一溜溜的瘤結,樹枝上掛著晶瑩的雪花。
先前半個月慧如便和慧音提及過過些日子要回家的事情,大家都很盼望慧如的回來,一大早就都起來了,慧語慧音在廚房做飯,宛青幫著打理。慧音的父親一早仍舊照常出去采草藥了,母親去了隔壁張大嫂家做針黹,義呈帶著義莘出去游玩了,屋子里只留下幾個女孩子們。
太陽初有暖意的時候,院子里的門被輕輕叩響。
廚房離院門很近,「是不是大姐回來了,我過去開門。」慧語急切地解下圍裙向門口走過去,拿下門閂,卻驀地吃了一驚,來人不是慧如,而是徐遠陵。慧語放下搭在門上的手,臉微微一紅︰「是徐公子。有什麼事嗎?」
徐遠陵手上正拿著一只小巧的暗漆花梨木方錦盒,見是慧語,對她溫和一笑,眉眼間盡是輕柔︰「王姑娘打算就讓我站在外頭?」
輪到慧語不好意思了,她側了身子,笑著看了一眼遠陵道︰「公子請進來說話吧。」
慧音在廚房久見不到什麼動靜,便也出來瞧瞧,剛出來就看到了徐遠陵,她十分高興地在廚房門口叫道︰「徐公子。」快速跑到門口,又往遠陵身後張了張,半疑惑半羞澀地問道︰「蕭公子……沒有和你一起過來?」
徐遠陵見是他認得的慧音姑娘,說道︰「蕭公子,他回家了。」
慧音張口想再問,卻被姐姐慧語打住。慧語往屋子里帶路︰「徐公子,請進屋子里說吧。」
慧音落在後面,滿是失望與不解,她沒有跟上去,獨自一人又嘟著嘴回了廚房。徐遠陵隨著慧語來到王家的堂屋里,王家的堂屋寬大適中,干淨整潔,一張普通的鐵力木方桌擺在中央,四周整齊的放著方凳。牆角高高的隔層花幾上擺著一瓶含苞待放的紅梅花,清香幽幽淺淺。
慧語給遠陵沏了一杯茶水︰「公子將就著喝吧,我們小戶人家也拿不出什麼好的東西來招待客人。」
遠陵放下手里的錦盒,雙手接過茶杯,對著慧語輕和一笑。慧語低頭,坐在了遠陵對面的一張高凳上。
遠陵象征地喝了口茶,便從衣袖里拿出一只繡工精致的黃色雲紋錦袋,硬邦邦的裝著銀兩,遠陵把它放在桌上時,愣是沉沉地響了一聲。
遠陵笑道︰「王姑娘,這是蕭公子的意思。住在你們家的喬姑娘是蕭公子的遠親,她在你們家吃穿多有不便,這銀子是給喬姑娘的。」
慧語見這麼一袋,雖然不多,卻也足足有五十兩的樣子。慧語不動聲色,撲閃著一雙聰慧的眼楮道︰「既然這樣,我現在便喊喬姑娘過來,您當面給他便是。我托著轉交,怕是不好。」
遠陵爽快地說道︰「行,讓慧音姑娘也一起過來吧。」
慧語抿嘴一笑,眼眸輕盈地看了遠陵一眼,便起身去了廚房。徐遠陵只管看著慧語遠去的背影,不飾朱釵,平凡布衣,卻自有一番清秀與動人。
不一會兒慧語便回來了,身後的宛青與慧音並肩款款走來。大抵剛剛慧語已經和宛青、慧音簡單重復了徐遠陵的來意,這會兒宛青直接走到遠陵的面前。
她是學武的,生來大方,略微向遠陵抱了拳,便直抒胸臆︰「這位公子,上次蕭公子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真得很謝謝他,但這一份錢我堅決不能收,還望公子見諒。」
徐遠陵並不慍惱也不生氣,依舊和顏悅色道︰「喬姑娘,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我等會想和你單獨說說。現在我還有一點事情要和你們三位一起說,不知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