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張氏因震驚和慌張而睜大的眼楮,還有她手中那條幾乎要擰斷的素帕,俞筱晚微不可察地翹了翹唇角,然後低下頭,專心地捏著杯蓋兒刮茶沫子。
想在點心上做文章,自然要買通廚房里的人作偽證,而這個人,必須是老太太的人,說出的話才會令人相信。想要擊破張氏的陰險,就得找出這個人,好在俞筱晚比旁人多經歷了一世,一下子就想到了何善家的,也想到了令何善家的改口的法子。
若是按張氏之前與何善家的套好的詞,這事兒已經八成落定在大小武氏和吳麗絹的頭上了,至于她們母女為何要這般作為,可以是小武氏霜居寂寞,也可以是吳麗絹怕甄選落空,想先攀上新建伯這棵大樹,反正要怎麼說,就由張氏來定了……就算不能將客人如何,卻足以令老太太和曹爵爺厭棄了武姨娘。
可現下將矛盾引到老太太的身上,老太太必定會親自出馬查驗此事,那麼結果就必不會按著張氏的盤算來了……這是張氏所不樂見的,難怪會這般焦急。
果然,不待張氏想出圓轉的話將事情抹平,老太太便威嚴地吩咐芍藥和身邊的老人翟媽媽,「去,立即將廚房里的人,和南偏院的人都帶到過來,老身要好好地問一問,到底是誰干下的這等無恥之事!」又轉向小武氏和吳麗絹道︰「還請貴客原諒則個,雖是我府中的家務事,但若是不查問清楚,怕些小人亂傳流言,對吳姑娘甄選亦是不利。」
這話說得委婉,小武氏忙表態道︰「正是這個理,老太太只管查問。」
客人放低了姿態,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
一時間延年堂里燈籠高懸,照得亮如白晝,院子里被押來的丫頭僕婦們分成幾列,站在寒風中輪流審訊,有那說話躲閃的,立時便拖下去重打板子。不過半個時辰,便確定清楚了,沒有人在點心下藥,那點心上抹的,不過是健體的藥粉。
曹老夫人嗔怪地看向臉色蒼白的張氏,怒瞪了半晌,一聲長嘆,「你要我說你什麼才好!」
張氏猶在夢游,不知早就謀算好的計劃怎會臨時生變,好在她早讓人調換了那盤蟹爪蘭,否則一個沒弄好,還會將火燒到自己身上。沒拿捏得住小武氏事小,她一個當家主母,沒憑沒據的就將爵爺的私事,當著客人的面嚷嚷開來,丟了伯爵府的體面,卻是極大的過錯了。
她在心里盤算了又盤算,才不得不承認,已經回天無術了,何善家的一改口,之後的人證也紛紛改口,轉眼,她就成了惡意中傷、容不下側室娘家親戚的氣量窄小的主母。
老太太肯定不會放過她,明日一早爵爺若是知道了,以他暴躁的性子……張氏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抬眸,正對上老太太威嚴的怒容,她雙膝一軟,撲通一聲便跪了下去,捂住面嗚嗚地哭了起來,「老太太,是媳婦的錯,竟沒將事情弄明白,就鬧到您跟前來,害得爵爺沒了體面……」
這便是張氏的拿手本領,會裝,不單是會裝賢良淑德,還會裝孫子、裝龜蛋,該服軟的時候堅決服軟,該認錯的時候果斷認錯,哪怕一旁有等著看熱門的側室和客人,她也不怕丟這個人,反正待她東山再起之時,一定會連本帶利地還回去。
俞筱晚瞧見老太太的臉色和緩了,心中暗生警惕,人至賤則無敵啊!此招一出,果然取得令老太太心軟了,還會顧忌曹府的顏面,主動為張氏圓場,還真不能小看了張氏。
跟著,听到武姨娘掐準了時間上前進言道︰「先前妾身見爵爺就似乎染了風寒,許是什麼人乘著服侍之機自個兒爬上了主子的床,卻怕夫人責怪,想污在旁人身上。」
張氏不知道武姨娘為何會幫自己,猜忌著沒接這話,老太太卻贊同地頷首,朝張氏道︰「不錯,這事是靛兒那丫頭一人說出來的吧?你心善,信任那丫頭,卻不知有些人是狼心狗肺的。」
小武氏也跟著感嘆,「可不是嗎?從來到曹府,就一直得夫人善待,知道夫人賢惠淑良,只是被親信之人蒙蔽了。」
張氏適時地流露出懊惱和羞愧之色,喃喃念道︰「靛兒這丫頭……虧我這般信任她……我一定要剝了她的皮!」
這幾人一唱一和,便將罪名安在了靛兒的身上。如此一來,保全了張氏這個當家主母的顏面和曹府的名聲——一切都不過是個想攀高枝兒的丫頭在作穢罷了。
靛兒,那個前世按著自己灌毒的丫頭,應當是見不著明日的太陽了。俞筱晚的眸光閃動,指甲掐入了掌心,覺得暢快,卻又有些胸口憋悶,將眸光轉向張氏,污諂客人的罪名除了,可張氏卻也要擔上一個識人不清的名聲,識人不清的人,是不宜當家主事的。
老太太笑著向小武氏歉意道︰「讓貴客看笑話了……」
小武氏是個精乖的,忙截住話道︰「老太太說的哪里話?查清楚了便好。」反正張氏只是暗指,並未明說是她勾引了爵爺,她如今有求于人,當然樂得裝傻,待日後有了靠山,再慢慢找張氏討回不遲。
曹老夫人含笑著贊小武氏大度,又將吳麗絹夸成了天仙,再令廚娘們整治一桌好菜送去南偏院,親自送了這母女倆出延年堂,才折返回來,冷淡地對仍舊跪著的張氏道︰「你且回去將那下作東西處置了,這幾日好好休息,府中的事,暫且交由武姨娘代你管著,日後,你們有商有量地將曹府管好,免得再讓外人看笑話!」
張氏渾身一震,沒想到老太太這般草率地就決定分她的權,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反駁的時候,在心中忍了幾十忍,終于勉強笑道︰「但憑老太太吩咐。」
武姨娘真沒想到幸運這麼快就降臨,呆了一呆,才上前推諉道︰「老太太,妾身不才,只恐怕幫不上夫人……」
老太太一擺手,制止了她虛偽地推辭,淡漠地道︰「你只是幫著夫人理家,多看多學,上心一點就成了。」
武姨娘深知老太太精明,怕再推月兌,反倒讓老太太厭煩,忙福了福謝恩,又表態說一定會盡力而為。
老太太不想看到這些個妻妾,打發走了二人,拍了拍身邊的空榻,疲倦在道︰「晚兒,坐過來。」
俞筱晚乖巧地坐過來,曹老夫人感嘆地道︰「你還小,本不該看到這些,可是,你既然寄名在你舅舅名下,日後的親事,定然也是京中的名門望族……男人多是三妻四妾,大宅門里就是這般。今天的事,我也不求你明白,你且仔細記在心里,當家主母要有手段,但也得有氣度……至少,使手段時,得讓旁人覺得你有氣度,否則,就安靜地忍著。」
原來,老太太知道張氏打的什麼盤算,所以才故意讓武姨娘上位,就是警告她,有老太太在,休想任性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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