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處置玉潔兒令獨孤凌風頗費思量,所有涉案人員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唯一證據確鑿的就是毒藥是她親手送來的,而白虎衛又從月華殿里搜出了剩余的毒藥。這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玉潔兒必需死,她不死,太子就會有麻煩。獨孤凌風深知,獨孤鴻視她如同自己的生命,她死了,獨孤鴻的命也就丟了一半了。然而,丟了一半總歸強過全部丟掉。問題是,讓她如何死?這樣的大罪,按律當誅九族!可是,誅了劉品,他的身邊,還有誰是可以信任的?更何況,所謂誅九族,足以將和劉品有關的一切人牽扯在內,甚至,因著劉夫人與鄭皇後的表姊妹關系,連鄭皇後的親族也難逃干系!日後,黃泉相見,他該如何向怡和交代?未來,他能留給獨孤鴻的又還有誰?
這場陰謀讓他驀然驚覺,他的親軍護衛竟然已被皇後掌控,在這皇宮之中,還有誰是可以信任的呢?在那朝堂之上,那些每日恭敬地匍匐在他腳下山呼萬歲的人,又有誰是可以信任的呢?
小福來傳話了,「皇上,霍彧霍指揮使求見。」
獨孤凌風皺皺眉,「讓他進來吧。」
霍彧就進來了,行禮完畢,直接了當地匯報︰「皇上,邊關地區昨日發生了騷亂。」
獨孤凌風暗暗心驚,臉上不動聲色地「嗯」一聲,詢問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邊關遭到小股靺鞨騎兵騷擾,幸而李將軍沉著應對,已經將他們打退了。」霍彧朗聲說道。
守衛邊關的李將軍是李皇後的大哥,獨孤凌風沉吟片刻,一臉欣慰道︰「有李將軍在,朕可以安枕無憂了。」
霍彧遲疑著,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獨孤凌風最不喜他這副表情,語氣里就帶了幾分不耐煩,「有事便說,無事就下去吧。」
霍彧就說了︰「太子不是去了邊關麼?人怎麼一直未到?」
獨孤凌風笑道︰「你如此關心太子,倒真是忠心!邊關既有李將軍在,朕另外給他安排了別的差事。」
霍彧悻悻地附和,再找不出其他話題,只得主動辭了出去。他一出去,獨孤凌風就發出一聲長嘆,小福忙遞上綠豆湯︰「皇上,您身上的余毒未解,不宜動怒。」
獨孤凌風皺皺眉,日日喝這綠豆湯,喝得他厭煩了。然則,綠豆湯雖不是什麼貴重補品,卻是解毒良藥,不得已只得勉強喝了。
這些日子來,無形一直扮作內侍,在獨孤凌風身邊寸步不離。他雖不懂政治斗爭、權謀之術,卻看出了皇帝因這個叫「霍彧」的人而煩心,在一旁陰測測道,「屬下去殺了他!」
獨孤凌風冷笑著搖搖頭,緩緩道︰「現在還不到時候,遲早有收拾他的那一日!」
才打發了霍彧,小福就又來傳話了,「皇上,劉司徒來了,就在殿外。」
獨孤凌風一怔,輕嘆道︰「讓他進來吧。」
劉品永遠是那麼恭敬而虔誠,只是,今日他匍匐在獨孤凌風腳下的動作變得遲緩了許多。不過幾日功夫,他看上去像是蒼老了十歲,白發、皺紋似乎在一夜之間爬上了他的鬢角和眉梢。獨孤凌風知他為愛女憂心,內心大為同情,說話的口氣就格外和藹可親起來,「劉愛卿,起來說話吧。」
「皇上,臣請皇上賜臣死罪!」劉品卻不起來,這句話,他顯然已經思考多日,說出來沒有絲毫的猶豫。
獨孤凌風又是一怔,問︰「愛卿何出此言?」
「為了保住太子,太子妃不得不死。太子妃是臣的女兒,她犯下如此大罪,臣又怎能不死!」想起無辜受屈的女兒,劉品不由得流下淚來,「臣恐夜長夢多、危及太子,請皇上早日作出決斷!」
獨孤凌風默默起身,來到劉品身旁,親手去扶他。劉品大為惶恐,慌忙自行站立起來。獨孤凌風望著這個跟隨他二十余年的人,緩緩地問︰「朕有什麼可以替你做的?」
劉品撲通一聲又跪倒在地︰「太子身邊的仲文是臣的親生子,臣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求皇上幫臣為劉家保全這唯一的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