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本能地扭亮台燈，看向自己胸前，沒有一絲血跡，沒有那個奇怪的圖案，也沒有插著箭。她離開地下室來到地面，陽光撒在身上，讓她終于確信自己還活著，一切只是一場夢。她再度陷入了沉思，自從成為「燕尾蝶」以來，每次殺人後她都會做這個夢。這個夢如此恐怖，卻又如此清晰，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麼真真切切，就像一個神秘的預言，又像埋藏在她靈魂深處的一段無法抹去的記憶。她用力地搖搖頭，看一眼手表，已經是中午11︰00整，她必需馬上出發了。
羅娜咖啡館，芳菲每日中午必去的場所，老板姓金，也是軍統間諜，代號黑桃三。咖啡館位于一條幽深小巷的盡頭，生意不好也不壞，客人不多也不少。咖啡館里光線幽暗，裝飾低調，永遠彌漫著悠揚的音樂，有時，是歡快的蘇格蘭風笛，有時，是憂傷的布魯斯。
芳菲身著一件淡粉色絲綢旗袍，不疾不徐地走進羅娜咖啡館，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生認得她，立刻走上前來殷勤地問︰「夏小姐，照舊麼？」
芳菲微微點頭，優雅地答道︰「好的。」
服務生暫時退下去，不多時，送了咖啡出來，芳菲一邊悠閑地喝咖啡，一邊漫不經心地環顧四周，咖啡館的金老板遠遠地向她點頭微笑，芳菲輕慢地瞥他一眼，矜持地轉回頭來。金老板面露幾分尷尬，悻悻地在鋼琴前坐下，一曲浪漫的《致愛麗絲》自他指尖流淌出來，彌漫在整個咖啡館里。
這是他們之間的暗號，《致愛麗絲》代表老地方接貨，而《月光曲》則代表今日無事。芳菲將咖啡杯推到一邊，對服務生招手道︰「埋單！」
離開羅娜咖啡館，穿過三條里弄，有一條僻靜的小巷，這里就是芳菲接貨的地點。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晃晃悠悠地走來，遠遠地看見芳菲，立刻湊上來殷勤地問︰「夏小姐，來包香煙吧？」
芳菲看著他笑問︰「小毛頭，賣煙都賣到這里來了？這里半個人也沒有，哪來的生意？」
「我正要往鬧市走，」小毛頭憨憨地笑笑，「白天沒事做，隨便出來逛逛，能賣點是點，晚上再去百樂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