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送早已看清形勢，一刻也不敢耽擱地下了車。被芳菲和邵義一前一後地夾著又轉了三條里弄，遠遠地便可望見夜色中有幢若隱若現的小樓，女子的哭聲幽幽地從樓里飄出來，神秘而詭異。片刻之後，幽怨的哭聲突然變成了淒厲的笑聲，令人不寒而栗。謝天送知道這幢樓，人們傳言，兩年前一個十八歲的女中學生遭到鬼子凌辱吊死在樓中，她的靈魂因為積怨太深，一直滯留在樓中不肯離去，只為等待時機復仇。這幢樓因而被稱作「怨女樓」，不要說深夜，即便白日這座樓附近也是鮮有人來，日本特務和漢奸走狗更是絕不敢進入怨女樓半步。
謝天送大驚，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們，帶、帶我來這個鬼、鬼、鬼樓做什麼？」
「有點事問問你哦，問完了，就送你回家。」芳菲臉上甜甜地笑著，在他上猛踢一腳。
謝天送驀地吃痛，正要大叫，走在前面的邵義突然回轉身，槍口又抵在他頭上，邵義低聲喝道︰「不想死就快走！」
「你們、你們是……」謝天送喃喃低語著，徹底認清了自己的處境。鬼樓里有鬼，可能會吃人；鬼樓外有兩個凶神惡煞的人，不像是劫道的，倒像是鋤奸團的。橫豎是個死，早死不如晚死，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進入怨女樓，女子哭笑交織的聲音愈發震耳欲聾，謝天送慌忙閉上眼楮，也就沒能看見藏于樓內的那些正在轉動的留聲機。芳菲和邵義交換了一個不屑的眼神，推推搡搡地將他帶進地下室中。
「謝老板，睜開眼楮啦！」芳菲在他對面坐下，手里把玩著一把匕首，面無表情地問︰「你是個情報販子？」
謝天送慌忙睜開眼楮，急切地表白道︰「我、我不是漢奸，我、我只是個生意人，我、我只想掙點小錢花花。」
邵義大喝道︰「什麼錢不好掙？偏偏要掙倒賣情報的錢！倒賣情報罪同賣國！不是漢奸又是什麼？！」
「這、這……」謝天送支支吾吾的，心中掙扎、糾結。
芳菲手腕一抖，手中匕首倏地飛出，擦著謝天送的鬢角飛過，直插進椅背里。他只覺臉上一熱，一滴血順著他臉頰滴下來，他立刻慘嚎起來，頓時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