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喜歡笑的人,或者該說,這些年來,她逐漸忘記真正開懷笑的滋味,對佯裝偽善的笑,卻游刃有余起來。
所以,當今天,她的笑真真切切映現在百里楠眼底時,縱然,那樣的她很美,但,笑意卻很快凝固在她的臉上,哪怕,百里楠頭上蓋著紅色大理菊花瓣的樣子忒是可笑。
就在剛剛,當自行車馳騁著飛入這片盛放著大理菊的草坪,她恰好強行從百里楠的手下掙出手來,這樣一掙,使得自行車偏離了方向,她和他隨著急轉倒下的自行車,一起滾落下來。
她只是俯倒在草坪上,百里楠卻一頭栽進了大理菊花堆中。
看到他從花堆里起來,頭上被片片大理菊花瓣蓋住的樣子,她怎麼能不笑呢。
一個標志的美男,配上這種艷麗的花,加上,嘴邊還有青草的印子,總歸是會勾起人的笑意。
只是,不過一秒鐘,她的笑,就從綻開,再到凝固,最後斂去。
而當那抹轉瞬即逝的笑容綻放于他眼底時,他的手沒有去將頭上的花瓣拿開,卻是莫名的,朝她伸去,可,隨著她笑意的凝固,他的手也僵滯在了半空中,接著,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左眼角下,那顆淡淡的褐色淚痣。
如果把那顆淚痣擦去,或許現在,他就有理由把她擁進懷里。
但,那顆淚痣如此清晰地在那,終讓他把手收了回來︰
「笑什麼笑,沒見過帥哥戴花的樣子嗎?」
試圖用這句話來讓緩和此時的氣氛,可,因著她斂去笑意,只讓這句話不合時宜起來。
「給,紙巾。」她從隨身的口袋里取出紙巾,遞給他。
他接過,將臉上的青草印子擦去,卻執意不把那大理菊的花瓣取下,只轉過目光,凝向那片廣袤的屬于大理菊的海洋,不論多少年過去,這里,是不會變的。
只可惜,物是人非。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不可否認,大理菊是美麗的,可,這種美麗,即便花期那麼長,卻是脆弱地一踫,便會墜下。
接下來的時間,他向漁民借了一應的釣魚器材,隨即在海邊悠哉地垂釣起來。
她是不會垂釣的,只坐在旁邊,看他屏息靜氣的樣子。
很難想象,百里楠這種性格的人會靜下心來垂釣。
更想不到,收獲是頗豐的。
也在百里楠收桿的時候,海邊駛來一艘游艇,游艇駛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而百里楠拎著水桶,徑直走到游艇旁,早有身著制服的男子接過他的水桶︰
「將這些全部做了,晚飯就吃這個。」
百里楠簡明扼要地吩咐完,回頭瞧向她︰
「還不上來?」
「那車——」
她有些猶豫,源于,對游艇,她有著記憶深處的恐懼。
「我騎不動了。」百里楠一邊上游艇,一邊對那制服男子繼續吩咐,「Tonny,記得把這些和車都替我還了,我的車讓小李先開走。」
等上到游艇,看她還站在原地,百里楠稍回了身子︰
「快上來。」
她抿了下唇,有些心理障礙,遲早都是要去面對的,而這,也是六年來,她第一次,再上到游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