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才回來?」蕭未央披著睡衣,听到開門聲,走出臥室。
皇甫奕停了步子,站在那,看著蕭未央,神色是冷峻的。
「為什麼這麼看我?昨晚到今天上午,我一直在警局,幸好,昨晚是和哥哥在一起,不然有些事,倒真的說不清了。不過,你也很好,不會說不清……」意有所指地說出這句,氣氛頓時有些針鋒相對起來。
因為明藍的意外溺水,昨晚,警方對其身邊所有人都有過盤查,即便廢棄汽車廠的那件事見不得光,可若是換種說法,只說是有家事要談,她和蕭默澶不啻是互為了證人。
加上蕭默澶的社會地位以及她的職業,警方在筆錄完後,便得以很快離開警局。
只是沒想到,在她離開警局不久,皇甫奕便是過去。
更在其後,和夕雪一同離開。
「我沒有想到,昨晚,是你和她在一起。」蕭未央幽幽地復說出這句。
不用她去問警方的人,蕭默澶派去保釋夕雪的王律師,便帶回了皇甫奕作證的消息。
不管這個證供是真是假,此刻,當瞧到皇甫奕看她那種眼神時,只讓她干脆把這件事挑明開來說。
「未央,有些事,我本來以為時間能夠淡化一切,可,當一個人太過偏執的時候,時間僅會加深加重這份偏執,讓更多人因為她的偏執受傷。」
四年,原來是他給她的淡化時間?
淡化感情,還是婚姻呢?
呵,心,很疼,剮了一刀的疼,臉上偏是不願顯出分毫來。
「Ken,你究竟想說什麼?」
「未央,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辜負了你,耽誤了你,卻始終沒有辦法回報你相同的感情,如果你恨,恨我一個就行了。」
「呵呵,我們在一起十幾年,就換來你這句話嗎?Ken,我其實不明白,我有什麼比不上她?可,無論我再豁達大度,婚前替你掩飾,婚後竭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可最終,卻始終抵不過一個,已經嫁給過別人,又離了婚的女人。」
「假如真的豁達大度,你是很好的妻子,可,若這些都是違背心意做出來的樣子,才會傷人至深。」
原來,她的偽裝,從來沒有逃過他的犀利。
他卻是容了她這淡化的四年。
她是不是該感恩戴德?至少,還傻傻地以為,在那個女人迫于輿論的壓力離開蕭家,在她有了倆個孩子之後,這場婚姻就是雙保險了。
「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蕭未央的語調漸輕,她的手緊緊的抓住一旁的花架,長長的指甲,把紫檀木花架摳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應該是摻雜了這麼多傷害後,怎麼挽回?」
不是現在才看穿,是現在,他才說了出來。
說到底,他不願多傷到她,還有那兩個孩子,所以選擇時間的淡化。
可,繼續下去的結果,或許只是對彼此,乃至其他人更深的傷害。
「傷害?」蕭未央的眉尖挑了一挑,「那對我的傷害呢?該怎麼彌補?」
「我會把我皇甫集團的股份全部轉給你。」
他竟然真的不在乎自己的事業了!
失去那些股票,不僅執行總裁的位置保不住,也等于失去了即將到來的競選主席機會。
而此刻,不容她去懷疑,也不同于之前的那次相談,他已直接和她攤牌。
「Ken,你是高估了這些股份,還是低估了我蕭未央呢?不說別的,即便在這個假期結束後,Jimmy和Cindy會被送去澳洲,但,以後總會知道父母已經離婚,對他們來說,不管是否理解,始終是種傷害!」
「他們是我的孩子,可,當初,你在做那件事時,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呢?那——畢竟也是我的孩子……」聲音愈輕,卻是重重地砸在蕭未央的耳中。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
不,只是她笨了,這四年,看來,他真的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所以,知道這件事,並不值得奇怪。
蕭未央啊蕭未央,你再怎樣自詡聰明,始終還是沒有想到,世上竟有這麼不要臉,破罐子破摔的女人存在。
所以,這次她確是輸了。
只是,偏是硬撐著不願去認。
「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未央,不是我要怎樣看你,只是,這些事,既然是因我的錯而起,那麼——」
「那麼,如今的你,不願再錯下去,而我和你的婚姻,就是這些錯當中,最大的一個錯誤,對嗎?」
這句話的答案,隨著Jimmy、Cindy的哭聲,終是問不出來。
父母的爭執,一旦爆發,總是會殃及孩子。
縱然,Jimmy和Cindy只是兩歲的孩子。
縱然,皇甫奕一直壓著說話聲音。
可,蕭未央剛才的語聲卻不復往日的平和,小孩子在被驚醒後,不禁被嚇哭,接著,雙雙走到門旁,倒是有默契地分別抱住父母,哭得更加厲害。
步步為營的婚姻,走到這一步,竟是滿盤皆輸,連溫存的掩飾表殼都在孩子跟前被撕去。
皇甫奕,對他的那些愛,也在這一刻,一點一點的,只化成噬心的恨。
她的手撫著抱住她的Cindy,盯著皇甫奕,皇甫奕只俯低身子,替Jimmy擦去眼淚。
這倆個孩子竟都不能阻止分離的命運。
而這雙孩子的出現,本來一早,就是違背了皇甫奕的意志,是她未雨綢繆的謀算……
※※※※※《總裁的前妻》※※※※※作者︰風宸雪※※※※※
夕雪回到別墅時,能听到念念開心的聲音,這種笑聲,意味著蕭默澶在里面。
從昨晚到今晚,不足24小時,發生了一場太大的變故,這場變故,使得她的心口直到走進別墅都是悶堵著。
而,蕭默澶正抱著念念,欣賞那只偌大的魚缸。
「啊,原來這就是,小丑魚哦。」念念胖嘟嘟的指頭在魚缸外去按一只黃黑條紋的魚,那魚十分害羞地躲進水草中。
也在這時,念念看到夕雪的身影,不由開心地喚了一聲︰
「媽咪!」
夕雪走過去,念念卻並不急著要她抱,只是埋怨道︰
「媽咪去哪了?」
夕雪有些走神,似乎在想該如何和孩子這一晚去了哪。
「媽咪——」念念嘟著嘴再喊了一聲。
「媽咪給念念穿貝殼風鈴了。」蕭默澶接上這句話。
「貝殼風鈴?」
「嗯。」蕭默澶點頭。
「奧特曼叔叔,這你都知道啊。」
是啊,這些,他都知道。
「念念,別老讓叔叔抱,下來,媽咪帶你去看風鈴。」話語出唇,是酸澀的。
倘若,昨晚明藍不對她說那些話,她或許,還會比較自得心無旁騖。
可,因為听了,難耐的,還多了一個她。
此刻,她的目光不再回避蕭默澶的,但,卻能覺到,蕭默澶在明顯回避她的。
直到念念從蕭默澶身上下來,她帶念念上樓,蕭默澶並沒有跟上來。
是因為明藍出事,不管如何,他總是怪她的吧?
畢竟,出事前,明藍是和她在一起。
至于,她隱隱懷疑的對象,卻找不到充足的證據去證實。其實證實的後果,只意味著,會牽連進他,也會使他最珍視的一種感情蒙上陰霾。
而念念並不知道大人的心思,喜滋滋的看著風鈴,嚷著要夕雪幫他選個地方掛起來,最後還是選擇掛在了別墅的窗戶上,風一吹,便有叮當當的聲音傳來,煞是好听。
在這片叮當聲中,夕雪沒有看到,蕭默澶靜靜地站在房外,看著母子二人,最終默默地走下樓去。
晚餐用完,念念由保姆帶著去沖涼,讓蕭默澶一會和他比拼智力積木。
蕭默澶坐在沙發上,翻看著手機,她知道,他是在處理公事,如果說往日,她會避開,那麼今晚,她卻是走到他身旁,語音很輕︰
「昨晚,明藍約了我,談一些事,後來——」
「我知道和你無關,是我沒能照顧好她。」淡淡地說出這句。
他信她?
不需任何理由和解釋地相信。
也不需她再提,和明藍談了些什麼。
她看得清楚,這個男人的眉心蹙了一蹙。
這麼近地看著他,能看到,這四年不見,他眉心的皺紋,竟是那麼深。
假如四年前,她多堅持一下,會不會就有不同呢?
不,四年前,她倘若堅持,媒體那些負面的報道,同樣,是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
但,這四年間,他表面看似的聲色犬馬,是麻醉什麼,抑或是想成全什麼嗎?
四年前,屬于他和她最後那個晚上,那些話語,都依然清楚地在腦海中盤旋,或許,她真的錯了。
可,這份錯,讓她該怎麼解釋呢?
或者說,現在解釋,是否,已經改變不了一些事實?
畢竟,明藍再如何昏迷,名義上仍是他的未婚妻。
即便,明藍對她說了那番話,但,她終究是做不到坦然接受。
也做不到告訴他,這四年,她只是獨自帶著念念度過。
而她清楚,以他的驕傲,如果他真選擇成全,那麼,他不會再追查任何的事,一如,那一晚,他同樣沒有做更多的追查,只是問了她一句話,而她的回答,注定了誤解的產生。
夕雪,你真被明藍說中了,是愚蠢,還是繼續愚蠢下去。
因為,此刻,卻又是月兌離不了明藍出事的心結。
心思輾轉,他的手拿起前面水果盤里的梨,玩味地看著這個梨,
這一刻,周圍很安靜,靜得可以听見彼此的己心跳聲音,也能听到心房的血液慢慢流回心室,如此這般的輪回。
愈是聰明的人,愈喜歡猜心,也許猜對了別人的心,卻最終失去了自己的,一如他。
愈是傻氣的人,愈喜歡給心,也許會被人騙,最終卻是獲得更多,一如她。
她以為他漠然堅強,他以為她難忘舊情。
不過,是場基于成全的錯。
現在,他拿起這個梨,最後,任由這只梨從掌心滑落。
「我會盡快讓念念改掉稱呼的。」她僅能提這一句。
而他卻依舊眉心蹙緊。
這一次的蹙緊,她沒有看到,因為念念已經奔了下來,看著大人坐在一起,念念很開心地撲進蕭默澶的懷里。
或許,真的是父子天性使然,不管如何,血緣親情,是無法抹煞的。
「奧特曼叔叔,玩積木。」
蕭默澶抱住念念時,神色復轉為開朗,但,才要抱著念念到一旁鋪好的地毯上去玩積木,他的手機忽然響起,只撇了一眼那個號碼,他的神色是凝重的。
「念念,媽咪抱你過去先玩,讓叔叔接個電話。」夕雪抱著念念朝一旁走去。
蕭默澶起身,走到外面的院子里,方接起這個電話,在別墅內的夕雪,僅能看到他的背影,至于其他,卻都是看不到了。
只能隱約看到,今晚的別墅外,保鏢似乎是比以往要多了很多,回來時沒有注意,現在透過窗紗望出去,竟是每隔一個白柵欄,就有一名保鏢守著。
似乎有些不對勁。
「媽咪,踩了積木!」念念在她的懷里扭來扭去,她才看到,自己的腳竟是把下面已堆好的一堆積木壓得有些散落。
「對不起,念念。」
「哼,你賠!你賠嘛。」念念小拳頭又開始捶起她來,但,今晚,她根本沒有心情陪念念去堆這些積木。
不過,幸好,蕭默澶很快結束了通話,走了進來,修長的腿隨意地坐到地上︰
「念念,來,一起拼。」
蕭默澶的出現,解了她的尷尬,念念不滿地看了一眼她,只朝蕭默澶坐過去︰
「奧特曼叔叔,今晚,搭個大城堡,好不好?媽咪是壞人,把小木屋,都踩壞了。」
「沒事,再搭個更漂亮的,來,念念負責城堡的外牆,我來搭城堡的底。」
「好噢。」
這些的其樂融融,夕雪顯然是被排斥在外,或者,不該說被排斥,只是,看著蕭默澶專注于兒童積木的樣子,再看著念念偶爾和他神似的神情,對她來說,會成為記憶里的珍貴。
而她,卻不能容許自己醉入這種珍貴太長時間,起身,做了降暑的糖水,端到他們身旁,在他們搭完一輪,明明有兩碗糖水,念念非要湊在蕭默澶一碗里喝時,這樣的情景,更是讓她只稍稍側過身去。
怕看久了,會更加難耐。
只起身,走到一旁,翻看著雜志,心里卻不自禁地惦記起明藍來。
直到蕭默澶抱著玩累的念念,走到她身旁,她都沒有察覺。
「念念累了,抱他上去睡吧。」
「好。」她應聲,從他懷里接過念念,接過的剎那,他的手不可避免地和她的,微微踫觸了下。
只是,那微微的踫觸,很快便是分離。
「明天我會去濱海醫院看下明藍。你呢?」
他不是冷情的男人,或者說,外面漠然下,正因為用情太深,使得這件事,他必是難受的。
即便沒有看到他出現在醫院,可她知道,他定是用他自己的法子去過。
現在,蕭默澶沉默了許久,才淡淡道︰
「有百里楠陪在那,就好。」
「默澶——」
這句話,縱使從他的語氣里听不出什麼,可她卻能斷定,並非是真話。
哪怕從明藍的口中,她清楚地明白,蕭默澶和百里楠當年的糾葛。可,這些糾葛,卻不會成為,今天他看似冷情的理由。
究竟,其中有什麼不對呢?
她猜不出,或者說,越猜,越讓心底的不安成真。
「很晚了,早點帶念念休息。明天,你如果要去濱海醫院,坐司機車去。」
說完這句,他寂寥地走出別墅。
才走出別墅,電話又追了進來。
在確定沒有人可以听到的範圍內,他接起︰
「虎哥,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明白,娛樂城目前還在興建,倘若要在一個月內開業,是絕無可能的。」
……
「對不起,一個月,完成這樣一件工程,我做不到。」
……
藍牙在蕭默澶的耳邊閃爍,他的手在這一刻握緊成拳,可,仍說不出一個‘好’字。
只默默地掛斷電話。
也在這時,合作的袁總電話進來,本是要約他去按摩,可,自從有了念念後,或者說,在這些日子里,他只想用不多的時間陪著念念,于是,是婉拒的。
袁總也不勉強,只說了一樁,听上去很是意外,實際,卻並不是十分意外的事。
袁總決定和皇甫集團合作,開發海城工程的配套。由于,這一期的配套不同于之前的配套開發主要是寫字樓和商鋪,更多的開始傾向于度假休閑娛樂,所以,工程投資較大,找一個合作伙伴,听上去無可厚非,但,這些,似乎不完全是袁總選擇皇甫集團合作的根本原因。
至于背後的關系,也不是蕭默澶此刻願意去深究的。
他僅是掛了手機,回身,別墅內一樓的燈光還沒有暗去,可,再不會有他想要看到的身影,二樓的燈光同樣是暗的,她們應該是休息了。
不管外面如何風雨飄零,至少,屬于她和念念的一隅,不被風雨侵擾到,就好。
他默然地朝車子走去,在車子啟動時,手機中又有電話沖了進來,看了眼號碼,即便不接,可,有些事,並不是不接就能回避的……
※※※※※《總裁的前妻》※※※※※作者︰風宸雪※※※※※
夕雪到醫院時,是接近中午時分。
一大早,蕭默澶仍帶著念念出去游玩,即便人在海城,可他的工作應該並不會清閑到每天都能帶著孩子出去。
可事實就是,他又陪著念念,一大早,就坐車去只有他們知道的地方。
而她則來到濱海醫院,警方的調查陷入了僵局,因為現場證據的缺失,等待明藍蘇醒,或許將能提供更直接的證供。
只是,等待大腦缺氧過久的人蘇醒,又談何容易呢?
可,縱使所有人都失去信心,卻至少,還有一人仍是不會失去的。
走到病房門口,她沒有讓護士開口,輕輕噓了一聲,因為,里面傳來男子溫柔體貼的話語,接近喃喃的話語,還有男子呵護備至的動作。
是百里楠。
即便他自己都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但,都堅持不懈地為躺在床上的明藍活動一下四肢。
失去知覺地躺在床上,四肢如果不經常活動,無疑會萎縮,所以百里楠就這樣,一邊說著倆人過去在一起的時光,一邊幫明藍做著這些動作。
一個男人,能為一個女人做到這樣,那只和愛有關。
並且,這份愛,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有些許的變質。
其實,曾經,她的妹妹——明藍是幸福的。
她幸福地擁有過倆名男子的愛。
同時,也是不幸的——因為性格的原因,使得她錯過這兩份愛。
不過,如今,卻仍有其中一份愛停在原地,對她,是不幸中的萬幸。
站在後面沒一會,百里楠便是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你來了。」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
不僅來了,還帶來了她親手做的午餐。
這份午餐,她分了兩份,一份留給父子倆,一份帶來了這。
果然,百里楠只顧著照顧明藍,自己的午餐都沒喊人送上來。
「先用午餐吧。」她沒有走進去,把午餐放在外面的會客室內。
他頷首,復仔細地調了一下窗簾,遮去下午熾熱的陽光照進來,又調高了一下溫度,才坐著輪椅到外面。
「你做的?」他揚眉,有些不敢置信的樣子。
「是啊,嘗嘗。」她打開蓋子,四菜一湯,做得很是精致。
他夾起一塊魚香肉絲,愈是普通的菜,要做到美味是愈難的,但,不可否認,對飲食素來挑剔的他,用下這一筷時,卻是挑逗了他的味蕾,讓他不禁將其他的四道菜逐一用下來。
「味道是不是很好?」
她在他的跟前,稍稍露出這四年來,不曾有過的俏皮,卻換來他的揶揄︰
「比起我,自然還是差了一些。」
「是啊,什麼都比不上你,看不出來,照顧人還真的很細心。」
「怎麼,羨慕雨棉?」
羨慕?
或許會吧,羨慕她,曾經得到過蕭默澶最初的愛。
這一念拂過腦海時,只讓她的神色變了一變,接著給百里楠舀湯,低下臉去︰
「喝湯,綠豆的,降暑。」
「今天來這,就是為了給我送飯?」他直截了當的問。
她搖頭︰
「是謝謝你,這樣照顧我妹妹,也謝謝你,對我的幫助。」
她的妹妹?
但,聯系起那兩張幾乎一樣的容貌,這一層關系,其實一早就是昭然若揭的。
只是,彼時,誰都不會願意往深處去想,而雨棉的一切,他也從來不會去做過多的調查。
七年前,知道僅是,她有一個母親,可,母女之間的關系似乎不太好,並不常來往罷了。
對于其中的原委,在這一刻,他卻也是不會去多問的。
唯有後一句,讓他的眉心略略皺了起來,他想說什麼,可在這一刻,僅能選擇噤聲。
「那筆律師費,稍稍通融三個月,我會盡快還的,當然,作為利息,這三個月,我會送飯菜到醫院。」
其他的,不需要多說。
「怪不得送午餐。」百里楠故作介意地說出這句,也一並化去皺著的眉心「律師費,等到你手頭方便時再還我好了。畢竟,也沒幫到你什麼——不過,我確實需要一個人送飯菜。如果有可能,我也想麻煩你,每天這個時候來,代替我照看你妹妹。」
那場所謂的訴訟,以原告撤訴宣告中止。
至于因為什麼撤訴,是徐律師知道的,僅是對方一些官方的說辭,而夕雪也沒有提。
但,這句話看似不經意地說出,話語里的意思自明。
從她剛剛進病房,看到門口多出的保鏢就清楚百里楠的擔心。
畢竟,這件事並非是意外,真相等明藍醒過來,就會浮出水面,所以,在此期間,行凶傷害明藍的人,或許更會按捺不住吧。
所以百里楠才事事親力親為地照顧明藍,每天這個時間,或許也是他出去料理自己事情的時間,比如,沖涼之類的。
而她雖是明藍的姐姐,可,先前她卻也曾作為嫌犯,百里楠卻仍是願意信任她的。
這份信任最是難能可貴。
「沒問題,每天十一點前,我會送午餐過來,晚餐是下午五點,這期間,你可以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好,我考慮你說的什麼律師費,就從這里面扣除。呵呵。」
「不用,一事歸一事,她是我妹妹,這點不會變,但,有你照顧她,或許,她會更快醒來。」
「但願如此。」百里楠的神色在這一瞬仍是黯淡的。
夕雪抿了抿唇,道︰
「用完午餐,你去處理自己的事吧,這里有我。」
百里楠頷首,很快用完午餐,在夕雪收拾餐具時,轉動輪椅出去。
他在病房旁,包了一間客房,現在,他確實想沖個涼,再過去繼續照顧明藍,畢竟,明藍從不喜歡汗味,哪怕,曾經在海邊騎著單車,恣意玩耍,她都不喜歡他身上的汗味,執意要讓他到海水里洗了,才準許他抱她躺在草坪上。
而他怕明藍的身體受涼,卻是不敢把空調開得過高,再加上不停幫明藍活動手腳,使得身上的汗味是明顯的。
只是,這一次,才要進得客房,竟是看到,蕭默澶站在不遠的走廊上。
他不想看到他,僅轉過輪椅,朝房間內而去,並重重關闔上房門。
明藍的出事,應該只和這個男人有關。
可,目前他沒有證據,能做的,僅是等待明藍醒來後的,親自指證,將這種寡情薄義的男人繩之于法。
蕭默澶走到病房門口,保鏢下意識地攔住他,但,他僅是拿起手機撥通了夕雪的電話。
夕雪正坐在明藍的床邊,給她用沾了水的棉簽稍稍滋潤在空調房間內因缺水干燥的嘴唇。
听到手機,接起,卻是他的。
「念念睡午覺樂,一會,我送你回去。」淡淡的聲音,卻好像就在附近。
她停止手上的動作,回身,隔著玻璃,能看到他站在病房外。
他看她望向他,只說了這一句話。
「好。」
他,還是來了。
雖然不進來,卻是站在外面,是想借此多看一眼明藍吧?
源于,進來看,只會增加更多的難受。
源于,似蕭默澶這樣堅強的男人,有時候為了維持這份堅強,不得不去找一些理由。
所以,她沒拒絕,僅是細致地蘸完水,不過十來分鐘,能听到百里楠在門口,冰冷的聲音傳來︰
「既然來看過了,以後就不要再來了。」
即便明藍現在,名義上還是蕭默澶的未婚妻,可他卻是說出一句話。
而這種聲音是以往溫潤如春風的他所不會有的,可不僅現在,他說出這樣的話語,還復加了一句︰
「你的存在,給雨棉造成的只是無休止的傷害。蕭默澶!你記著,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明藍醒來的那天,就是你該付出代價的那天。」
蕭默澶沉默,僅是轉身,不再站在病房外。
夕雪想說什麼,可,蕭默澶和百里楠之間,關于雨棉的事,她如何說,都不會有任何作用。
畢竟,她是局外人。
只默默起身,走了出去,在經過百里楠身邊時,能听到,百里楠重重的一聲嘆息,也能看到百里楠想阻止般伸出的手,最終,僅是黯然地垂下。
走到地下車庫,蕭默澶一反常態,是親自開車的。
當然,保鏢還是在的,不過都僅是跟著這部車後,她躊躇在那,而蕭默澶已經打開車門,示意她上去。
她坐上去,他卻忽然欠過身來,他的臉離得她很近,熟悉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而他只替她系好安全帶,緊跟著,車子馳離醫院。
一路默然。
車廂內,很安靜。
這種安靜,她不試圖去打破,因為,即便他沉默,她仍能觸到他的身上,除了以往的淡然肅穆之外,還有些許的哀愁。
這種哀愁,即便他埋得很深,她卻是清晰地能覺到。
畢竟,明藍是他曾經心怡過的女子,發生這樣大的事,從醫院出來,他不可能一點情緒都沒有。
蕭默澶是重情的男人,即便明藍再如何,在他的心里,不可能說忘就忘了。
那枚戒指的承諾,不正是如此嗎?
思緒甫轉,卻發現他的車開得很快。
這麼快,她的心,有些慌亂,甚至于,眼看,前面的汽車道上,由于往別墅去的道路都毗鄰農田,有一群母鴨帶著一群小鴨串了出來,他緊急踩剎車,急打方向盤,避往一旁時,車子在撞到椰子樹前猛然停下,當然,撞過去的那一個方向,卻是他那一方位置。
倘若,就這麼撞上去,又不是椰子樹,那麼,眼下的情形,哪怕有安全氣囊彈出,都是顯而易見吧。
她的心驟然要跳出來一般難受,也在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身子竟然下意識地抱住他,擋在了他的跟前。
完全,是第一反應做出來的舉動,就一如,他的第一反應,是盡可能地避開她那側的位置。
這樣的動作和反應,就像電視劇里最常見的橋段一樣上演,雖然,她和他都沒有受傷,可,卻都沒有辦法做到平靜。
而他的臉和她的,四年後,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離那麼近。
他的眼底,還有沒散去的焦慮。
她的眼底,清晰的滿是緊張。
下一秒,他的手輕輕地攬住她的腰,只輕輕地一攬,她離得他卻是更近。
可,這麼近的距離,是她能要,或者該要的嗎?
但,假如,這是這一生最後的相近,她能不能,就容許自己恣意一下。
「為什麼,要保護一個人,都那麼難?」他的聲音很低很低地在她耳邊響起,他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臉,從她的眉毛,眼楮,鼻子,嘴,一點點的描摹下來,仿似這樣描摹,便能把她的樣子印記在心里。
這句話,說得有些似是而非,她本能地只想起明藍︰
「明藍出事,不是你的責任,或許——」
或許什麼,她卻是說不出來。
而他听到這一句,終是蹙了一下眉,他的手慢慢地滑下,只將她擁進懷里,就那樣緊緊地抱著,似乎生怕一松手,她便不在了一般,緊緊地抱著。
她也說不出任何話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她的手微微扶上他的肩膀,可,隔了那一絲的距離,卻是生生地收回,只嵌進指月復。
汽車外,已有保鏢圍了過來,只是,在看到蕭默澶並們沒有事後,他們便僅是在外面散開一段距離圍著。
盛夏的陽光火熱地曬烤下來,車內的溫度,卻是很冷,很冷……
※※※※※《總裁的前妻》※※※※※作者︰風宸雪※※※※※
「虎哥,您今天找我來,不知有何要事?」蕭未央總以為,不會再見到這樣一個男人,可,偏偏,她越想避開,卻越是避不開。
只在今天晚上,她剛把兩個孩子哄上床,便接到虎哥的信息。
當時,她的手機放在包里,所以虎哥有她的號碼,並不奇怪。奇怪的僅是,這麼晚,卻是約她來了這。
她想不來,但,她有不來的權利嗎?
虎哥甚至明確告訴她,不許告訴蕭默澶。倘若不來,後果也自負。
于是,再怕,她都只能來。
還是一個人來。
連皇甫奕都不能依賴,並且,那個男人,在昨晚爭執後,暫時沒有再提離婚,卻顯見是為了避開她,今天雖帶了兩個孩子出去玩了會,晚上卻又不知去了何處。
夫妻關系,或許已走到盡頭。又攤進這類事中,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果然爽快,蕭主持。」虎哥哈哈大笑,「話說,我還是很欣賞蕭主持的魄力。」
「虎哥謬贊了。」
縱然不是廢棄的汽車廠,換在了海城一間PUB內,可,昏暗的燈光,以及迷離的氣氛,有些什麼,卻是更加危險。
「坐。」虎哥示意蕭未央坐下。
蕭未央故作鎮靜的坐下,虎哥摒退一旁的嘍。
「今天找蕭主持來,其實是為了和你哥哥合作的事。你也知道,你哥哥在這件互益的事上,一直是猶豫不決的,這點,對做我們這行的,卻是最要不得的。」
「虎哥的意思,是讓我勸一下我哥?」
「蕭主持確定,你的言辭能左右你哥固執的思維?」虎哥一針見血犀利地道。
蕭未央的神色一變,虎哥繼續道︰
「既然蕭主持並不能確保能說服你哥,那,何必去踫釘子,反而會影響兄妹的感情。」
「那,虎哥的意思是?」
「這就是我們這次的產品,也是經過四年改進後的產品,假如,連蕭小姐對這項產品,都十分適用,又何愁蕭總不動心呢?」
虎哥推過來一小杯看似淡藍的液體。
淡藍色的液體光芒,透著一種誘惑,更多的,卻透著一種危險。
這,顯然並不是普通的液體。
蕭未央的手哆嗦了一下,並不去接。
「虎哥,我酒精過敏。」
「哈哈,是酒精過敏,還是蕭主持心里忌諱呢?」虎哥的眼楮微微眯起,射出綠色的精光。
「我——」
「蕭主持,這,真的是好東西,保管蕭主持一用,就絕對會喜歡。」虎哥咄咄地道。
「虎哥,我想,既然我的言辭對我哥都未必見效,那麼,即便我喜歡這杯東西,恐怕,我哥都是不會認同的,畢竟,現在對我哥來說,我並非是最重要的人。」蕭未央撐起力氣,只說出這一句話。
作者題外話︰這幾張確實很平淡,因為要交代一些事和人,這些我不會留到最後做個過場交代。接下來,會切進最後一個**,這個**,不會很虐,但,很感人。
對于明藍這個人,我感覺是比較真實的,看過暮光之城、傾國怨伶的人,並且喜歡那倆個故事的人,應能體味這種感情。包括我始終相信一件事,血濃于水。她沒做錯多少的事,四年前和四年後,她的轉變,在文里我都有過轉承的交代了。但,每個人看文的角度不同,理解也不同。一如,關于愛和性的界限,都因人而異。至于明藍究竟為什麼讓兩個優秀的男人當年都愛上,那是另外一個故事,那個故事,從字里行間,能看到端倪,但我不會耗費筆墨去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