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押尊嚴的情人︰最是纏綿無盡意 【熾情】

作者 ︰

「像——」念念一時卻是說不出來的。

畢竟,在海城的這些年,夕雪刻意不會讓念念過多和其他小孩子接觸,以免看到其他孩子有父親時的觸景傷情,也刻意會把童話故事里涉及父親的部分代替,可,再怎樣回避,有些東西,終是回避不得的。

四歲不到的念念,早晚會明白父親這個詞的意思。

而,如今,‘父親’這個詞對念念來說,並非是遙不可及的,她也理該告訴他了。

「是對念念很好很好的人,但又不是媽咪那樣的。」念念躊躇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好像小花姐姐的爹地對小花姐姐一樣……」

小花姐姐的爹地?

是,再如何刻意回避,小花的父親卻因為小花在店里打工的緣故,每每下雨天,知道小花怕打雷,會過來接小花下班,每每中午,在工地上做工,有什麼好吃的,也會送來給小花吃。

這些,仍是構成了念念對‘父親’這個詞最初的印象。

「那寫爹地兩個字,好不好?」夕雪輕柔地問出這一句。

「爹地?」念念小心翼翼地說出這個字。

「念念想這麼寫嗎?」

「媽咪,奧特曼叔叔,能做念念的爹地嗎?」念念怯怯地問出這句。

此刻,有些事,從孩子的眼底,她看得清楚,不管怎樣的避去,念念對這個詞早就不陌生,甚至,還帶著些許的在意。

「可以,先這麼寫,念念明天也可以自己問叔叔,願不願意做念念的爹地。」

念念得到夕雪的允可,是雀躍的,這一次,是夕雪握著他的手,一筆一劃地把那份生日祝福寫上︰

「爹地,生日快樂。」

寥寥六個字,寫上去的時候,念念很開心的笑,她卻是稍稍蹙了眉,在最後一捺落筆後,那巧克力的顏色卻是染了重重的一筆。

蛋糕終于完成,是一個很漂亮的蛋糕,即便沒有什麼特別的裱花工藝,可,顏色的搭配很舒心,味道應該也不錯吧。

「媽咪,真漂亮!」念念的小手蘸了邊邊上的些許女乃油,舌忝了一下。

「念念,先去用晚餐,這蛋糕,媽咪負責今晚送去。」

「可以嗎?」念念明亮的眼楮撲閃撲閃。

「嗯,沒問題,順便幫你帶祝福給叔叔。」

「好噢。」

夕雪陪念念吃完飯,陳姐已把蛋糕包好。

雖然蕭默澶說有事,可,她還是想去一次。

念念很乖地去看動畫片,陳姐則為她喊了司機送她去濱海酒店。

這樣,她不到,蕭默澶應該就會知道。

也是好的。

不管如何,蕭默澶不會拒絕念念這份帶有驚喜的心意。

讓念念獨自待在別墅,她不會很擔心,如果要擔心,也是擔心,太平無事的背後是什麼。畢竟,已經太平無事了半個月。

縱使,看上去,是別墅周圍增加了保鏢的原因,可,她知道,這必定不是主要的原因。

今晚不僅是他的生日,有些事,她也不想再視若無睹下去。

很快到了濱海酒店,烏雲黑壓壓地壓著,好像又有一場雷雨要下來,她走下車,司機帶著歉意地道︰

「夕小姐,不好意思,蕭總手機關著,我無法聯系到他。」

蕭默澶關機?

但,今晚,他拒絕了念念的邀請,不是嗎?或許真有其他不方便被打擾的要事,而她做好了等待的準備。

「嗯,謝謝,我問下前台,或者在大堂等他,你不用等我。」

「夕小姐要離開時給我電話,我就來接夕小姐。」

「麻煩你了。」夕雪頷首表示感謝,轉身走進酒店。

她先去了酒店前台,前台讓樓層管家去了電話進蕭默澶的套間,竟是有人接的,管家傳達了意思,蕭默澶允準夕雪上樓。

夕雪提著蛋糕,從專屬電梯,直達VIP套間,然後被管家引到一旁的獨立休息廳。

整座樓層不像以前那樣,會有幾名保鏢守著,相比較別墅,這里卻是冷清的。

此刻,蕭默澶已坐在休息室里,喝著一杯冰水。

「生日快樂,這是念念剛剛親手給你做的蛋糕。」她把蛋糕放到蕭默澶的跟前,沒有多拐彎,直接表明了來意。

「謝謝。」蕭默澶接過蛋糕,放在桌上,語音是淡漠的。

「你用過晚餐了嗎?」夕雪卻並沒有立刻走的意思。

今晚,在拒絕念念的邀請時,他看得清楚,小孩子眼底的難受。

可,他不能多留到晚上。

他的神思中,夕雪接著說︰

「如果還沒用,就先吃點這個?剛做出來的蛋糕,會比較可口呢。」

究竟是念念親手做的蛋糕,還是她做的,或者是一起做的呢?

不管是誰做的,都是他這三十多年來,第一次,有人給他做蛋糕,為他過生日吧。

是的,這三十多年來,即便未央,都只習慣他給她慶祝生日,至于他的生日,不是他很忙,就是未央忘記了。

所以,竟是沒人陪他度過。

連雨棉都沒有過,曾經,雨棉在訂婚前夜突然離開,那一晚,也是他的生日前夜。

這樣的記憶,使得,他以後更是刻意將生日遺忘。

直到她的出現。

眼前這名女子,其實,真的能讓他淡去過去的傷疼,只是,他不能自私,否則,只會把他的疼痛,一並再加諸給她。

那是沒有任何意義,也是他不要的。

在那之前,不管如何,至少,他有了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並且,和兒子度過了這些快樂的日子,這些,夠了。

「不用了。」淡漠地拒絕,他的手在不經意間,輕輕的顫了一下,「謝謝蛋糕,如果沒有其他事,回去陪念念吧。」說完,他迅速起身,就要回房。

「默澶——」她起身,喊他,可他的步子僅是停了一下,便更快地朝外走去,回避的意味明顯。

她幾步走到他的跟前,這一次,她沒有用手去攔住他,只是用身體擋住他的去路︰

「你到底怎麼了?」

他的手的顫抖,以及神色的不對,都落到她的眼底。

包括,今晚推說有事,拒絕念念的邀請,聯系起半月來的變化,這一切都是反常的。

所以,這一次,她不會讓他在逃避過去。

因為,答案,似乎就快昭然若揭。

「讓開。」他繼續保持淡漠說出這句話,卻並不敢用手去觸踫她。

「告訴我原因,我就離開。」她執意。

四年過去,她還是如此倔強。

他不能再多說話,因為,再多說,或許,她很快就會看出來,他不要在她跟前失態,更不要傷害到她。

他的手將她推開,試圖快速回到房間,可,也在這一刻,她的手扶上他的胳膊︰

「你的身體到底怎麼了?」

也在這一刻,她問出這句話,手心里,他的胳膊是不正常得灼熱,很燙。

「我沒事。」他的聲音低嘎,她的手覆上他肌膚的剎那,渾身那種感覺更加明顯到難以抑制起來。

「別再騙我了,行嗎?」

一個‘再’字,烙進耳中,清晰,卻帶著難耐。

一時間,只是僵持在了走廊上。

她的手,他掙不月兌,卻也不想在走廊上,做過多的糾纏,畢竟再糾纏下去,一定會失態到無法控制。

于是,只拽緊她的手,那麼緊地拽著,把她一並拉進屬于他的套房中。

關闔上房門,他的聲音低啞︰

「在這等我。」

說罷,他用力打開門,朝里面的沐浴間走去。

她能听到花灑的聲音傳來,可這一次,不僅僅有花灑的聲音,還有一些壓抑的聲響,從很響的水聲中斷斷續續地傳來。

這種聲音,即便壓抑,可她能听得出,必是帶著難以忍耐的痛苦。

蕭默澶,他素來就是擅長忍耐的人,她幾乎不能想象,有什麼會讓他發出這種聲音。

可,她能確定的,這聲音確實只可能來源于他。

她走到沐浴間門口,門是反鎖的,但,這種門的反鎖,在這種酒店的套房,只起到很不錯的裝飾作用,不需要任何工具,僅用指甲便能打開,她的指尖嵌到門的鎖扣里,稍稍轉動,‘咯’地一聲,輕而易舉地,那門就從里面被打開。

蕭默澶顯然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容易就進來,事實也是,現在的他根本沒有力氣去在意這些。

他坐在地上,確切地說,是坐在花灑的下面,修長的腿用力地撐著,渾身的肌肉都崩緊,原本俊美的容貌,此刻,因為痛苦的關系,卻是扭曲的。

「默澶——」

她只喚出這兩個字,沖上前去,發現,他渾身都在顫抖,可愈是顫抖,他卻愈是要推開她,但這一刻,他根本沒有力氣來推開她,反是她用力抱住他︰

「到底怎麼了?為了念念,你做了什麼?」

她的手用力地抱住他,花灑下,溫熱的水,紛紛揚揚地灑落,淋濕了她的眼楮,卻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僅是花灑的關系。

她更用力地抱住他,他的渾身冰冷,加上顫抖,他這般失態的樣子再如何不想讓她看到,這一刻,她做不到不管。

因為,不用他回答,其實,她都清楚,是為了什麼。

最初的轉變,是從他帶回念念那時開始,所以,這一定是他帶回念念的代價。

越看上去輕而易舉的事,背後付出的代價,是越大的。

一如塢角那次,他救了她,究竟又是用什麼代價換來的,她卻是一直都怕去想的。

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能規避的。

此刻,她抱緊他的手,指尖在微微的發抖。

而,他的身子,那麼重地壓在她的身上,也在這一刻,再控制不住似的,兩只手突然爆發出一股力氣,只將她順勢壓倒在浴室的瓷磚地上,瓷磚很冰很冷,她被他壓倒的瞬間,他的唇已經如火一樣的噬烙了上來。

這個唇,和四年前有太多不同,哪怕,四年前,也有過激烈的熱吻,都不同于這個吻,不止是激烈,仿佛還是如饑似渴地紓解著什麼。

她的手在這一刻,做不出任何推拒的動作,只任由他的手按住,整個身體更緊地貼合住他。

這種如饑似渴,不再局限在于唇上,他的手用力扯開她的衣服,胸前一陣清涼的時候,火燙的吻開始流連到她的身上。

這,不僅僅是歡愛的表現,更多的,僅是紓解。

她看得明白,也看得出來,先前,他的竭力克制,恐怕正是擔心,這樣做,會傷害到她吧?

畢竟,現在,他和她的關系,不過是離婚四年的前夫和前妻,即便,明藍退出成全,但,面對昏迷不醒的明藍,面對明顯有著顧慮的他,關系卻是陷入了僵化中。

他的吻越來越深濃,她能覺到他的手往下移去,而她不做任何的抗拒,如果,這麼做,能讓他紓解掉些什麼,她願意。

可,也在這一刻,他生生地把自己的手從她的身上,砸向了旁邊的花灑桿子,很悶的一聲響,接下去,能看到的,是鮮血彌漫開來,這陣厲痛,讓他狂熱的動作瞬間散退,身子迅速從她身上離開,在她沒有反應過來時,再是用力砸了一下,也是這一砸,他閉上眼楮,任由手上的鮮血流淌,身子顫抖,卻不再有任何過激的反應。

她看著他流血,是無措的,只迅速扯來旁邊的毛巾,隔著毛巾,想給他擦拭掉手上的血,可,血還是不停地流出來,流得那麼多,順著花灑落下的水,讓這些血水不過沖得很淡後,在地上蔓延開去。

她不再喊他的名字,她只知道,今天,她的執意進來,除了證實心底的所想之外,更是讓他傷到了自己,源于,他的強作克制。

在她繼續用毛巾擦去他手上鮮血的剎那,她更能確定,自己臉上彌漫開來的,不僅僅是花灑的水,而是真實的眼淚,在臉上彌漫開來,但,卻是溫熱的。

她不能再去抱他,能做的,僅是在擦干他的鮮血後,陪他待在這冰冷的花灑水下,直到他的身體在劇烈的顫抖後,軟軟癱倒,一切,似乎才恢復平靜。

這一攤倒,他的神色是虛弱的,怪不得,這半個月來,他急劇的消瘦,今晚,她也找到了原因。

有誰能夠每天這個時候經歷一遍這樣長時間的折磨,卻不消瘦呢,即便堅強如蕭默澶。

是的,一定是每天,所以,他才會用托詞拒絕和念念共進晚餐。

在他癱倒的剎那,她上前,用力扶起他,現在,他整個人都是無力的,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壓在她的身上很重,可再重,她還是穩穩地扶著他暫時坐到一旁放置衣物的凳子上,不顧避嫌地,把他濕漉漉的衣服月兌下來,擦干他的身體,再給他披上浴袍,做這一切的時候,她沒有絲毫的扭捏,只是盡快做完,再扶起他,一步一步走回床邊,將他放在床上,接著,在套間內翻到了一個醫藥箱,使得她能把他手上的傷口做簡單的止血包扎。

但,在剛剛,她是不敢再踫觸到他的手。

包扎好傷口,他仍是沉沉地睡著,與其說是睡,不如說是月兌力後的昏迷,她的手在這一刻躊躇了一下,終是輕柔地撫上他的額際。

手心下的肌膚冰冷一片,和方才儼然判若倆人。

只是,這樣的情況,或許頂多持續到明天晚上,又會再次出現。

而她,什麼都不能做。

今天在他的生日,來到這里,僅是讓他的這一面,沒有辦法遮掩的呈現,對于他這般驕傲自負的男人,是種難耐吧。

可,如果讓她再選擇一次,她仍會選擇到這里來。

源于,有些事,只有看得這麼清楚,對她才是好的。

而不是像四年前,只憑著主觀自以為是地去做。

「默澶,你千萬要好好的……」

眼楮,在這一刻有些朦朧,她咬了咬牙,努力讓眼淚倒流回去,這四年,他是怎麼度過的,不用他說,或許,她都能品味得出來。

唯一在先前不清楚的地方,心里也早有了隱約的揣測。

如果,曾經的錯誤理解,讓彼此錯過了這四年,現在,能不能讓她克服心結,不再愚蠢,只自私地為自己,去握住這份錯失的幸福?

一個人,一生是那麼短暫,能錯過幾次呢?

再一次的錯過,或許便是永不重來罷。

不管,如今他的選擇怎樣,她的選擇,漸漸清晰堅定。

手移到他的手上,緊緊地覆住他的手,她將他的掌心攤開,然後,把臉熨帖上去,他手心的冰冷,便在臉頰的溫度下,漸漸的變暖。

而她的淚水,悄然的滑下,是的,她要他的掌心接著她的這顆淚,然後,滲進他的心底,讓他的心中藏著這顆淚。代替她告訴他,曾經,有個女人,為他流過淚,無關乎其他,僅因為愛——因為,女人自以為是,差點錯過的愛。

這樣的動作,真是矯情,可她卻是願意這樣,在他的手心被她逐一熨帖變暖後,她看到,時鐘快要指向12點。

過了十二點,就不再是他的生日。

仿似想起什麼,她想出去套間,卻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裳是襤褸的,猶豫了一下,仍選擇借了他的一套襯衫和牛仔,換上,才走出門去。

那個蛋糕,就放在休息室內,縱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可卻是她和念念一起為這個生日所做。

只是,才走到休息室,隨著電梯門‘叮’地一聲,她一驚,下意識地閃進休息室的門里,卻還是晚了一步。

電梯門打開,走出來的是皇甫奕。

晚歸的他,身上沒有任何酒醉的醺意,反是神色有些疲憊。

此刻,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望到她的身上,她穿著顯然是蕭默澶定制的襯衫,站在那,樣子是窘迫的。

而他,只是平靜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僅是朝自己的套間走去。

不自禁得,她的手因為窘迫,卻是握得那麼緊,緊到,手心都出了些許的汗來。

蛋糕,還放在原來的地方,她捧起蛋糕,想出去,可,他竟是站在套間門前,並沒有進去。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指針很快就要劃過十二點。

可,他在那,她竟是沒有勇氣朝前走出一步。

而他終是回身,朝她走了過來。

他走得很快,她沒有地方可避,僅能站在那,直到他走到她跟前,他望著她,唇微動,聲音很輕︰

「為了你和念念,你都不該再出現在這。」

一個月前,蕭默澶果然撤銷了上訴,可,這,並不代表,是蕭默澶受了他那份資料的脅迫,放棄了念念的監護權。

正如百里楠先前說的那樣,蕭默澶可能僅是使了一個手段,讓她心甘情願回到他的身邊,那麼,自然也就包括了念念。

為了孩子,他相信那個男人會做出這樣的手段。

只是,對于達成這個目的,那個男人迫害了明藍,他仍是不太贊同百里楠的觀點。畢竟,以蕭默澶的身份地位,再加上和明藍僅是訂婚關系,不至于去走那一步路。

百里楠會那麼認為,不過是陷入愛里的表現。

但,不管如何,他也不希望,夕雪和蕭默澶走得太近,因為,有些事,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僅沒有結束,反是變本加厲起來。

遲早,會傷到她,也會傷到念念。

所以,有些曾經他不屑去說的話,今晚,再做不到沉默。

或者,也是看到她竟真的這樣出現在這的緣故吧。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輕輕說著,語音里不復針鋒相對。

「你能做的,是帶著念念,盡快離開他,對你們,才是好的。」

她沉默,僅是端著蛋糕,從皇甫奕身旁,走出休息室。

離12點,僅剩下三分鐘,時間真的不多了。

「不管怎樣,他是念念的父親……」

在她走進套房時,她的聲音極輕地飄進他的耳中。

是,念念是那個人的孩子,這一點,是任誰都無法改變的血緣所在。

所以,他還能再做什麼呢?

能做的,或許只是希望,傷害的那一天,能夠晚點到來。

耳旁傳來門關闔的聲音。走廊上,僅剩下他一人。

她把關闔門的瞬間,心里有些堵,只是,再堵,深吸一口氣,就好了。

快十二點了。

她速度地把蛋糕放在蕭默澶的床前,將蠟燭插在蛋糕上,然後關燈,用他的打火機,吧蠟燭一根根點亮時,整間套房,即便關了燈,就著點點的燭光,都是溫馨的。

听上去沒有生日歌,沒有祝福的話語,因為,她只把這些,都在心里默默念過一遍。

而在她把歌曲和祝福都在心底念過一遍後,蛋糕上的蠟燭卻隨著一陣風,頃刻間熄滅。

她本來略低著的眼楮,訝異地抬起時,不知何時,他已醒來,雖然神色還是憔悴的,可,比剛才卻是好太多。

「謝謝。」淡淡的倆個字,他坐起身,再怎樣掩藏,終究——

伸手接過蛋糕旁的叉子,在她將蠟燭拔去後,只將蛋糕分成了三份,「我吃一份就夠了,剩下的,帶回去給念念。」

蛋糕上的那塊字,他卻是下意識地分到了自己的盤子中。

那些字,映進他眼底時,有那一瞬地方,是柔軟到無以復加的。

只是,在臉上,仍不會顯露出分毫。

「好。」她接過剩下的蛋糕,把其中一份封好在蛋糕盒內,然後,看著他,慢慢地用完屬于他的那一份。

「味道很好。」

用完最後一口蛋糕,甜蜜溫軟的感覺,不僅縈繞在齒間,也點滴滲進心扉。

只是,他從來都不是容許自己過多迷醉的人。

即便,曾經,他真的很想就這樣迷醉下去,可,上蒼,卻都不允許。

久了,他便知道,當一個人擁有太多的時候,上蒼是公平的,一定會收回一些什麼。

可,只有在迷醉後,他才知道,他真的願意用擁有的,去換回上蒼要收回的東西。

但,這,卻是奢求了。

「喜歡的話——」

「我不太喜歡用甜食。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從明天開始,雖然是第二個月,但你也可以依舊住在那間別墅。」他淡漠地打斷她的話。

「你在逃避什麼?」她抬起自己的眼楮,讓目光正視他的。

「剛剛,為什麼會那樣痛苦?」接著問出這一句,她能清楚地覺到,他目光中的閃躲。

「究竟,念念那一晚是被誰劫走的?」繼續問出這一句話,哪怕,他仍不會回答,可她要問。

「你是不是答應了他們什麼事,才換回了念念?包括,四年前在塢角,你究竟是怎麼救回我的?」

一氣問出四句話,每一句話的問出,只讓他的目光更是回避。

這樣的回避,雖然沒能听到他親口說出的答案,可,她要的答案,從他回避的目光里,已愈漸清楚明白。

「默澶,四年前,你答應過我什麼?」她一字一字問出這句話,眼淚止不住地落下。

他的薄唇順著她這句話,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

「你以為呢?我只是個商人,我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你別想太多了,早些回去,在我還沒改變主意,不讓你晚上能陪念念之前。」

「你要瞞到什麼時候?或者該說,你準備一個人承擔到什麼時候?」

「夕雪,你只是我的前妻,不論從哪個角度,我似乎都不用和你交代,我在做什麼生意吧?我很累了,請你盡快離開。」

決絕的話語,從他的薄唇中溢出,而他的手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握緊成拳。

「用這樣的話氣走我?然後呢?是不是連念念你都會在兩個月後不再要了?看上去,是你的絕情冷漠,實際,是你所面對的威脅,根本無法保全我和念念的周全,讓你不得不做出割舍,對不對?」

「夕雪,你高估了我,也高估了你自己。」他依舊在笑,「我僅是個商人,念念是我的孩子,我當然不會放棄,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到我,至于你,從四年前,你決定和我離婚那天開始,我就不可能再把你當做親人。」

「雖然你是成功的商人,但,你說謊的本事,真的很不高明。」

如果不可能當做親人,為什麼,車子險些出車禍時,他竟會不顧自己的安危,把生的那一側留給她。

如果不可能當做親人,為什麼,在她跳進海里時,他也不管不顧地跳了進去,明知道,那個時候,隨時可能漲潮。

如果不可能當做親人,為什麼,在剛剛那麼難耐的時候,寧願流血,都不願強要她……太多的為什麼,都告訴了她答案。

現在,自欺欺人的,絕不再是她。

她的手覆上他的手,將他緊握成拳的手覆在手心下︰

「如果真是那樣,你看著我,對我說,四年前,我們就恩斷義絕,我們之間只剩下念念,是最後的維系。」

決然地說出這句,她的語音復變柔︰

「但,在這之前,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四年前,我騙過你,那一晚,我去了和皇甫奕先前在一起的公寓,可,只是把有些事再次說清楚,而這四年,我一直是一個人帶著念念生活在海城,我知道,以你的驕傲,若是要選擇成全,就不會再去查這些,可,正是你的那些驕傲,輕易地就把我們的感情否定了四年。當然,四年前,也是我的誤解,我誤以為,你始終忘不了明藍,所以選擇了同樣自以為是的成全。明藍出事的那晚,她找我說的,就是這些。」

坦誠,真的是愛人間相處最最重要的準則。

可是,四年前,那場錯過,終究是在自以為是地成全下,忽略了這道準則。

現在,說出這番話,她的心能從繃緊的狀態放下,她的目光同樣能坦然地迎向他的,而他的目光呢?

在這一刻,雖然也對上她的,但,目光深邃,她看不透。

「夕雪,我們之間的關系——」

心,在這一刻仿似停止了跳動,只在停頓了一秒鐘之後,在他語音復響起時,才能覺到,心隨著他的聲音,一並重重砸落。

「只有念念,其他,都不再有……」

她閉上眼楮。

他的手拂開她的手。

空氣,是停止了流動嗎?

還是她的呼吸停止了呢?

即便,心髒仍在跳,呼吸卻是停滯了。

不是機體失去了功能,而是這句話,讓她的呼吸沒有辦法繼續。

耳中,滿腦子回旋的,都僅是他的這句話。

縱使,耳邊有無數個聲音告訴她,這句話不是真的。

縱使,她試圖讓自己再多說一句話,去戳破他的偽裝。

可是,在他說完這一句話,在他的手拂開她的手時,她本來捧住蛋糕的另一只手,終究無力地任由蛋糕傾翻在地。

色彩鮮艷的蛋糕,就這麼碎了一地。

碎的,又何止是蛋糕呢?

她起身,再沒有辦法說一句話,只朝門外奔去。

在房門復關闔時,他稍稍彎子,看著那一地的狼藉,凝注許久,轉過臉去時,眼底分明有晶瑩的東西一晃而過……

※※※※※《總裁的前妻》※※※※※作者︰風宸雪※※※※※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更加減少去別墅的次數。

而,作為威亞房地產公司一項里程碑事件,則是在海城,僅耗時一個多月,就將海城原本因為資金問題,導致擱淺的一座爛尾樓收購後,稍加修葺後,重新改造成金碧輝煌的夜總會。

這座夜總會對外宣稱耗資億萬,擁有最豪華的設施,以及最美麗的服務員。

夜總會有一個同樣赫赫的名字——天境。

依托著海城的旅游業,以及周圍數家星級酒店,開業當天,便是賓客滿門,並且這個跡象,隨著開業時間的推移,更是每晚賓客盈門。

僅半個月,每天晚上,賓客需要憑預定號方能進去夜總會,當然,這個號,是在前一晚結束營業後,一部份通過抽簽方式取得,另外一部分,則是對外售賣,由于黃牛黨的介入,每個號竟是炒到了萬元。

由此,天境開業不過區區數天,只讓業內人士側目,使得威亞房地產公司在海城的其他配套建設,反倒不那麼讓人注意了。

當然,也因為一起投資開發了天境,這項業績,讓皇甫諾在董事會的地位得到更多的提升,也在持續九月初數日的董事會改組中,以絕對的優勢擊敗了皇甫奕,不,或者該說,是皇甫奕主動放棄了這次的競爭,一並辭去他的執行總裁的職位,並將持有的皇甫集團股份悉數轉到了蕭未央的名下。

對于皇甫奕的這個舉動,只被媒體記者視為又一次夫妻恩愛的佐證,或者也是關于四年前,那場錯誤的彌補。

但,沒有人會聯想到,不過是一場勉強婚姻臨近尾聲的憑吊。

是的,憑吊。

蕭未央獨自帶著Jimmy和Cindy在皇甫奕回去滬城期間,依舊留在海城,不僅看著天境的開業,也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容色越來越憔悴。

當然,這些憔悴只是暫時的。

僅需要先喝一杯淡藍色的液體,再喝一杯黑色的液體,她便會容光煥發,身體每個細胞都會得到極大的滿足。

這兩杯液體都擁有一個美麗的名字,淡藍的,叫做‘天境’,黑色的,則叫‘夢魘’。

雖然,後者的名字听上去有些讓人不寒而栗,可,唯有‘夢魘’才能緩解‘天境’的那種騷動感。

隨著每天喝上兩杯,僅那麼一小杯,就會讓人貪戀上那種感覺,甚至一天不喝,就會痛苦難耐。

此刻,她很快喝下‘天境’,在騷動席卷到四肢的時候,再淺淺地啜飲‘夢靨’。

其實,喝完天境,若有男人的**及激烈的運動,會更達到一種巔峰,而不僅僅是靠夢魘,來完成那種遐想。

只是,現在的她,有了‘夢魘’,卻是不需要男人了。

她抿了下唇,鏡子里的自己,媚眼如絲,可惜,不會有人看到。

此刻,Jimmy和Cindy在恆溫泳池游泳,起碼需要兩個小時才上來,但,再如何銷魂,都不能持續得時間太長。

一如,再怎樣安于目前的平靜,始終,都要做個結束。

自明藍出事後,不止皇甫奕和她疏遠,包括蕭默澶都更疏遠了她。

至于那個女人和孩子,虎哥再如何蠢蠢欲動,始終還是礙著蕭默澶,臨到頭,受傷的,僅是她。

不過,很快,她就能解決這一切。

因為,天境里高端客戶,最愛用的飲料,就是這杯‘天境’,所以,背後蘊含的意味,不言自明。

而這些,不用她親自動手,自會有人替她解決。

唇邊勾起冷笑,她揉了下頭,將那杯‘夢魘’一起飲盡,在舒爽的感覺沖擊進大腦後,整個人,是酥軟得無力,也在這時,她听到有智能卡開門的聲音,是他回來了。

不早一刻,不晚一刻,果然是現在,回來了。

她的神色,瞬間變了一種,看起來,依舊那般憔悴。

接著,她打開臥室的門,看著皇甫奕,語音很輕︰

「Ken,回來了。」

今天,是她約他回來談一下離婚後的細節,並簽字,她確信,他是一定會回來的。

而,她的目的,當然並不僅僅是如此。

「嗯。」皇甫奕看了一眼屋內,「Jimmy和Cindy呢?」

「在游泳呢,稍晚點會上來。」

她走到書桌那邊,從抽屜里取出那份協議︰

「我看了一遍,基本上沒有任何問題,那些股權,等Jimmy和Cindy長大後,我會轉到她們名下的。上周,我也和澳洲那邊聯系好了,下周就送她們去那邊,正好上幼兒園,以後每個寒暑假,我會過去看她們,希望你也能夠。」

「我會的。我會去澳洲看她們。」

「那樣,是最好的。」蕭未央淡淡一笑,神色卻是憂郁的,她的指甲無措的在文件夾上勾劃著,這個動作自然引起了皇甫奕的注意。

「未央?」

蕭未央不說話,只是再次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小杯淡藍色的液體,推給皇甫奕……

作者題外話︰其實寫到現在,有些東西表達得很清楚了,作為一本小說,有必要的文字修飾,不能用很直白的語言寫,而對有些事,我也不想多辯解,只是,都快到結局了,不喜歡的,喜歡的,都平心靜氣吧,如果說這些是我的敗筆,能讓大家心里舒服些,那就說吧,只想安靜寫完這個故事。嗯,這是結局前最後一次佔用題外話發自己的牢騷話了。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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