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雄這番話可真夠囂張,當眾罵為反賊。要知道,董卓都不敢消去眾人官職,並不僅是因為諸侯的強大,而是牽連甚廣。
在場諸侯所關聯的天下門閥,佔了三分之一以上。起兵勤王是討董,是諸侯之間的爭奪,而反賊是反漢,這性質完全不一樣,後者牽連很廣。除非諸侯自立為王,不然也就罵個奸賊、無恥等,只爭對其本人。
諸侯旗下將領同樣很窩火,主公都成反賊了,那自己豈不成了反賊嘍?一個個皆是雙目沖火,眼巴巴地看著各自的主公。
盡管恨不得直接沖出去斬殺華雄,但最基本的常識他們還是知道。此刻諸侯齊聚,並非各自主公說了算,如果未得許可出擊,不但無功,反要被軍規處罰。
各路諸侯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重視名望,當然更是氣急,皆欲請戰。不過,袁術反應卻是最快,加上離袁紹近,所以倒是搶了先。「吾帳下驍將俞涉可敵華雄。」
袁紹回頭看了他一眼,雖然兄弟感情不好,心里不太願意,但終究不好拒絕,還是點頭同意︰「好吧」
見狀,袁術臉色一喜,也不遲疑,當即回頭大喝︰「俞涉何在,速斬華雄」
「末將在此」隨著話音,只見袁術部曲中陡然沖出一人,魁梧壯碩,身披棗紅重甲,揮舞著丈二鐵矛殺了出去。
眼見有人沖出接戰,早等得不耐煩的華雄頓時大喜,雙目圓瞪如銅鈴,手中戰刀劃拉了一個十字,便已大吼著催馬迎上。
「鐺鐺鐺」眨眼間,兩人已是斗到一起。「咚……咚……」的戰鼓聲也是隨之轟響,士卒沉聲呼喝,為主將助威。
只可惜,一通鼓尚未成勢,兩人戰不過四合,看似強壯的俞涉已是盡落下風。眼見不敵,蕩開華雄一計斜斬,便欲拔馬回走。哪知華雄武藝精湛,沒等刀勢落盡,便已猛然回轉,一刀削去了他的腦袋。
「噗……」鮮血飆濺而出
此等慘象,讓袁術也是為之側目,眼楮虛掩,避過了頭去,顯然是不忍看到愛將就此殞命。
得勝之後的華雄更是囂張,緩緩用刀挑起俞涉的頭顱,挑釁地伸向眾諸侯,張狂的笑聲也是極為刺耳︰「哈哈哈哈此等販夫走卒竟然也堪為將,實在笑煞我也反賊就是反賊,以為拿起兵器就能為將乎?哈哈哈……」
初陣便折了士氣,又見華雄如此羞辱眾人,各路諸侯皆是怒不可止。但華雄那番手段眾人也看到了,確實非常強,俞涉這員小將在之前的戰斗中,表現還是很不錯的,此刻幾合被斬,眾人也不得不掂量手下武將的實力。所以,一時間倒被其聲威所攝,沉寂了下來。
但袁紹作為盟主,可就坐不住了,眾人是反賊,他就是賊頭子。以他袁家公子的身份,怎能蒙受這樣的奇恥大辱?當即便厲聲喝道︰「誰還可戰?」
話音剛落,稍遠一些的劉備便欲答話,對于關張二人,他是非常有信心的。可惜他離袁紹太遠,剛催馬躍出一步,欲向袁紹請戰之時,冀州牧韓馥卻已搶先道︰「吾有大將潘鳳,定可斬此人」
「好出戰。」袁紹此刻已經氣急,二話不說,揮了揮手,便直接答應。
隨著話音,一扎髯大漢也是立刻從韓馥部曲里狂奔而出,身披黑甲,手提大斧,胯下黃驃馬,威風凜凜。「華雄狗賊,休得張狂,我來取你狗命」
這一次,那擊鼓的兵士似乎也「吸取」了教訓,不再像先前那樣由緩到急,一通鼓、一通鼓的來,而是直接猛敲,似乎想制造出更強大的威勢,幫著震懾敵膽。
「鐺鐺鐺」潘鳳倒也真不愧是大將,明顯強過俞涉,兩馬相交廝殺半晌,已是十余合而不露敗象。
剎那間,低迷下去的士卒再次發出震天大吼,為潘鳳助威,諸侯也是緩緩舒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就連王旭都感到有些驚異,這潘鳳能和華雄打個平手?
不過,場中形勢很快便發生變化,隨著兩人圈馬廝殺越久,場中煙塵漫步,那華雄似乎被激怒了。氣勢陡然飆升,手中大刀凌厲無匹,「唰唰唰」地從左、中、右三個方向連斬,讓潘鳳左支右拙,頗為狼狽。
但沒給他歇氣的時間,華雄已是趁勢催馬橫沖,雙臂蓄力,橫向猛劈而出。只听「鐺」一聲極為刺耳的金鐵之音,火花一閃,潘鳳手中大斧已整個被打飛。還來不及反應,已被華雄順勢一刀,齊肩劈下,當場斃命。
剎那間,鼓聲頓止,群雄驚駭。諸侯大軍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也是瞬間消逝無蹤。而對面的董軍,卻是聲威大震,戰鼓轟鳴,華雄立馬橫刀于陣前,朗聲狂笑,滿臉都是蔑視
見狀,王旭也知道該是自己出手了,諸侯已經被震懾,這時候上陣,效果最好。瞥眼見到最右邊的劉備又欲請戰,便直接催馬行到陣前︰「本初兄,讓我的部將來吧」
此刻,劉備才剛說出讓關羽出陣,言及其有多麼勇武。袁紹本想同意,可眼見王旭越眾而出,當即大喜。想了想,便轉頭安撫劉備道︰「玄德莫急,子陽賢弟帳下人才濟濟,應當無憂。若是不行,再令你二弟出戰如何?」
劉備臉上自始至終沒有太多表情變化,听到這里,也沒見不滿,反而轉頭對著王旭遙遙拱了拱手。微笑著應命︰「諾」說完,還轉頭對著王旭溫和地笑了笑,才緩緩退下。
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對于劉備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穩有些忌憚,但王旭也同樣拱了拱手,微笑著點頭示好。倒是劉備後邊的張飛似乎有些不滿,雙眼一瞪,就要催馬上前說話,可惜被旁便的關羽一把抓住了。
對這些,王旭倒不以為意,轉頭看了看正猶自張狂大罵的華雄,才不疾不徐地催馬走了幾步。沉聲喝道︰「華雄,我見你有幾分勇力,不忍殺你。若是投降,可以免你一死我只說一次。」
他之所以會說這句廢話,也是因為心里的英雄情節,不管怎麼說,華雄也算是一員猛將,死了確實可惜。雖然知道對方肯定把自己當傻子,但總算給了一個機會,自己心里沒有遺憾。
果不其然,話剛出口,那華雄先是一愣,但隨即便提刀指著王旭大笑︰「哈哈哈你這黃毛小兒,乳臭未干之輩,竟敢口出狂言?」
「王旭,我也听說過你,別以為殺了幾個毛賊,就是英雄。在我眼里,你不過是土雞瓦犬而已,讓我降,得先問問我手中大刀同不同意」
這話一出,眾將頓時大怒。典韋性子急,差點直接沖出去,好在身旁的高順及時把他給拉住
不過,王旭也再沒有什麼說的了。既然都被罵成這樣,當然只有手底下見真章。嘆息地搖了搖頭,便已朗聲令道︰「子龍出戰,速戰速決」
「諾」趙雲此時雖然同樣雙目沖火,但面色卻極其冷靜。劍眉一挑,便抬起手中的崖角銀龍槍,斜指長空,緩緩催馬出列。
那華雄見是別人出戰,不由更為驕狂,當即大聲嘲諷道︰「哈哈哈原來你這咋種只能逞口舌之利爾,何以不敢出戰?」
這華雄乃是山野出生,所以罵起人來,完全不顧禮節。咋種在漢朝是最重的羞辱之語,就連眾諸侯都是驚愕萬分,本來沉靜的王旭,雙目更是陡然升起一股怒火,雙目猛地閃過一絲寒光,大喝道︰「華雄,別以為我不能殺你」
「哼我就在此,你可放馬過來。」華雄回道。
憑心而論,王旭此刻還真想親自去找這華雄廝殺一番,自己苦練十多年的武藝本就很強,陰陽雙修突破瓶頸後,更有長足的進步。雖然不敢和呂布打,但殺這華雄還是有些把握。可想了想,還是忍下了這口氣,畢竟低調一些比較好,為一個死人暴露自己的所有能力,不值得。再說,何苦與部下爭功呢?
也懶得再說什麼,直接轉身退了回去。
見狀,趙雲已是明白了他的心意,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憤怒,才緩緩行到兩軍中央。
「你是何人?」那華雄見趙雲不似之前二將那樣拔馬猛沖,而是長槍斜指,緩緩出陣,當即不由疑惑地開口詢問。
「征南將軍王旭帳下無名小將,常山趙子龍」說著,趙雲淡淡地看了華雄一眼,才又接著喝道︰「看你連戰兩場,體力有損,我等你歇息一刻鐘」
「哈哈哈哈……」听到趙雲這話,華雄彷如听到了世間最好笑地事情,縱聲狂笑道︰「我看你長得俊俏,像個女子,給你三分薄面。沒想到竟然如此狂妄。看你那嬌滴滴的模樣,不如回家抱孩子算了,還學別人上陣廝殺?哈哈哈……」
這話一出,敵軍陣營士兵頓時哄堂大笑,就連諸侯這邊也有不少士兵忍俊不禁,只不過被各自主將回瞪一眼,倒是立刻停了下來。
王旭帳下將士更是怒火滔天,只有周智吞了口口水,滿臉感嘆地搖了搖頭︰「哎……華雄啊,華雄,活得不耐煩了,也不必這麼急著找死啊?」
而場中的趙雲的心情可想而知,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非常難看。看了看猶自大聲嘲笑的華雄,再也不多說。「駕」得一聲,已是策馬狂奔,直奔華雄而去。
華雄狂是狂,但手上倒也不慢,笑聲頓止,猛地拍馬迎上。
「鐺」兩人錯馬相交,兵器踫撞間,竟是擦起點點火花,可見力道之大。
但兩人動作都是極快,擦身而過後,隨即就迅速調轉馬頭,再次回身沖殺。只是華雄此刻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了,非常凝重,再也沒有之前的輕松。剛才一擊之下,他已被震得雙手發麻,感受到趙雲強勁的臂力和渾厚的內息,哪還敢有絲毫怠慢。
可惜,已經晚了。沒有把趙雲逼到現在的境地,並且休息一下的話,他可能還能多戰上幾十合。但此刻趙雲已被徹底激怒,上手就是百鳥朝鳳槍法,不留余地。
「鐺鐺鐺」兩騎繞圈廝殺,趙雲手中崖角銀龍槍或劈、或挑、或刺,速度奇快,力道迅猛,蕩起的槍影猶如百鳥齊鳴,聲勢極為駭人。
諸侯都是看得呆愣了片刻,才紛紛反應過來,趕緊喝斥士兵助威、擂鼓
不過,今日那些擂鼓的兵士卻注定了會非常郁悶,一通鼓都敲不完。
因為等他們反應過來,剛開始敲擊的時候,場中已經發生了巨變。交戰三合,二十余招後,趙雲已是了解華雄虛實。密集的槍影瞬間消失,銀龍槍一個回擺,在華雄仰身避過之際,人已是猛然從馬上高高躍起,槍頭一顫,竟然詭異地出現了七道槍影,形如盤蛇撲擊。嘴中暴喝道︰「蛇盤七探」
剎那間,就連王旭的瞳孔也是不由自主地放大。看清楚了,看得很清楚,這就是蛇盤七探,趙雲在百鳥朝鳳槍的基礎上自創的一套絕技,總計七種變化。雖然平日里見過趙雲演示,但與此刻對敵之時的感覺卻大不相同。而且趙雲也曾說過,如果不想殺人,他的蛇盤七探威力不大。所以,切磋的時候也不曾用,因為一旦全力施為,他自己都無法控制結果,擔心誤傷。
「鐺鐺」兩聲金鐵交擊後,趙雲重新落于馬背之上,冷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華雄則是驚恐地張大了眼楮,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但趙雲卻根本沒有再理他,緩緩緩下手中銀龍槍,轉頭看向了為華雄壓陣的大將李蒙,淡淡地道︰「李蒙,你敢來否?」
就當眾士卒大惑不解,暗想為什麼趙雲都挑戰李蒙了,華雄還在那兒傻乎乎地呆著時。華雄的身體才「噗通」一聲,滾落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