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湯沸火初紅,尋常一樣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林也被江濤請上了一輛別克車,江濤自己開車,林也在車里環顧一下也沒說什麼,只顧欣賞這座城市的夜景。說實話,這幾年來,林也從沒感覺到這個城市原來是這麼的美,夜景是這麼的迷人,川流不息的車燈給夜幕下的城市穿上了美麗的盛裝。
一座高聳的大酒店矗立在林也眼前,這條路上都是這種五星級的大酒店,江濤的車緩緩開進酒店的停車場,林也注意到了酒店叫富皇大酒店。下車後江濤牽著林也往酒店里走,林也要不是江濤幫擁著他差點摔倒幾次,江濤顯然感覺到了。
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廳和眼花繚亂的走廊,江濤帶林也進了一個包廂,門上赫然掛著‘北京廳’字樣。林也暈暈的進去了,屋里已經有三人坐在里面,見到江濤全都站起來打招呼。
進了包廂林也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環顧左右,人不多,包廂挺大,中間的吊燈把大大圓桌照的透亮,習慣了小吃部的方桌,林也感覺手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江濤老練的跟大家點頭,拉著林也徑直朝里走,自己在對門的位置坐下順勢把林也按到自己的右邊座位上,然後招手叫其他三人隨便坐。
三人笑呵呵的態度很謙卑各自做下,江濤朝著一個人官味很足的叫了一聲︰「振東兄,來,坐這嘛,離我那麼遠干嘛啊。」用手指了指自己左邊的座位。
那位叫振東的矮矮胖胖,戴個黑框眼鏡,年紀不大,表情好像那*時期的村干部,土氣中帶著霸氣,一邊走過來一邊客套︰「啊,不了,不了,還是張華坐那。」
「你就做嘛,張華,你坐啊,別講究了,都自家兄弟!」江濤顯得不耐煩,這種不耐煩是對那位叫振東的那個抬舉,意思是這位置就該你坐。
振東同志撅著坐下沖著女服務員漠然說一句︰「走菜吧。」轉臉討好的對江濤說,「可以上菜了吧。」
江濤點個頭算是同意了,然後拿起一瓶白酒倒酒,又一個服務員上來被他拒絕了︰「咱兄弟的酒我來倒,誰也不許推辭啊!」
江濤又叫房間的服務員全出去,同時抓緊時間上菜。酒是白酒,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把勒得緊緊的酒瓶,這個瓶子也是凹凸有致,好像那女人的。林也的杯子酒倒的滿滿的,他沒有拒絕,不是沒有拒絕江濤,而是不願去拒絕這個風情萬種的酒瓶。
那位叫振東的在滿臉的謙卑中眼神里卻含有隱隱的不服甚至是嘲笑,這樣的表情如果不是多年習慣養成,模仿都是模仿不了的,當江濤給他倒酒時他象征性的直了一下腰表示「不敢當,不敢當。」江濤只是笑一下便給他倒的滿滿的,然後又繞到一個戴付黑邊眼鏡坐江濤對面的人,江濤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手給他倒酒,江濤邊倒邊意味深長的說︰「王剛老弟是海量啊,你們看他長的文靜,酒可是好手啊,今天我們林也兄弟來了,更要好好的喝,以後還要好好的共事呢!」
王剛立刻向林也友好的點了點頭,本想站起來主動和林也握個手,無奈肩膀唄江濤按住動彈不得,只好低頭看著杯中已經倒滿的酒不說什麼。
「好了,酒都倒好了。」江濤搖晃著身體顯得很從容的說。
「不是啊,你自己還沒倒呢!來我給你倒吧。」林也看著江濤空空的酒杯提醒說。
江濤看了看林也沒說什麼,笑眯眯的回到座位上用手把酒杯向一邊推了推,順手拿過茶水杯用似乎商量的口氣說︰「我就用這個吧。」
「是啊,林也,咱們江濤滴酒不沾的,這麼多年,都是以茶當酒啊。」振東同時附和道。
「呵呵,那就是說江濤只有朋友沒有敵人了?不像我們有朋友也有敵人啊!」林也開玩笑說道。
「這話是怎麼說來著?」振東有些打抱不平的說。
「哎呀,我說你吧,多讀書你不听。有道是在一起喝酒的通常都是敵人,而在一起喝茶的卻都是朋友嘛。不過中國人的諺語很多,表面上看起來也矛盾,仔細一琢磨,才發現原來並不矛盾。我們不是還有句話嘛,叫酒逢知己千杯少,說明在一起喝酒的不僅是朋友,還有知己呢!當然,我自己不能喝酒,所以王剛你今天要把林也陪好啦,不光代表你自己嘛,還要替我多喝一些,千杯是喝不了的,但是喝好喝足還是沒問題的嘛。」江濤自我解嘲說道。
王剛又是笑眯眯的向林也點頭。
林也沖著江濤搖了搖頭又向王剛擺了擺手推辭道︰「別再說了,我自己能把自己喝好,你們都自便,我酒量有限啊。」
服務員一會功夫上了齊齊一桌菜,看得林也口水很不爭氣的在嘴里打轉。江濤抬手揮了一下表示前期辯論結束,他看著桌上的菜舉起手中倒著茶的杯子躊躇滿志的說︰「大家一起來,今天是我們政治新生代的結盟日子,為了慶祝這今天晚上,也祝願我們明天長風萬里!干杯。」
林也有點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什麼政治新生代,又結什麼盟呢?從上了江濤的車他就暈暈乎乎的,現在更是感覺上了賊船似的。
大家吃了幾口菜除了林也都把筷子放下,林也還在不停的給自己夾菜,林也喜歡吃蝦子,就把一盤清蒸大對蝦轉到自己面前慢慢的吃,邊吃邊幽默的指著盤中對蝦對大家說︰「我和這些家伙有仇!你們別幫襯,我自己來!」
顯然王剛和振東並不接受這個幽默,王剛的眼神流露出了鄙視,而振東則顯得躁動,要不是江濤在,他真的想沖過去把對蝦全扔在地上,然後用腳去跺,邊跺邊說,這才叫有仇嘛!
兩個人心理都暗流涌動,因為他們不知道江濤把林也請來干嘛。
江濤則哈哈大笑,表示自己被這個幽默打動了,他邊笑邊再次拿起杯子對林也說︰「兄的,咱喝完兩次再‘報仇’好吧。」
林也拿毛巾擦了擦手端起酒杯很快喝了一口,有點勉強的說︰「餓了,餓了哦,呵呵,你們啦,不懂我們學生的不易啊。」
「別糗我們了,我們這才畢業幾天啦。好了,我介紹一下啊。」江濤看著王剛和振東打著圓場。
江濤突然站起來用手搭在林也肩膀上揚聲道︰「現在,我隆重的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現任的校學生會主席—林也同志!」江濤並沒有說同學,那會顯得小看林也,畢竟自己畢業了。
說完江濤坐子略傾向林也側臉指著自己對面邊一本正經的說︰「這位,叫王剛,名字你已經知道了。是經貿系的學生會主席,在金融市場都是有研究的啊,他畢業就會進市經委辦公室的。」江濤又把臉轉向左手邊揶揄道︰「這位是何振東同志,原社會科學系學生會主席,人家進了校門就是干部,出了校門就是個政客啊。現在市委辦公室做事。」
「跑跑腿,就是個跑腿的。」何振東不以為然的說。
「剛畢業就去市委跑腿,過兩年市委還不為你跑腿啊!」江濤捧了何振東一下,何振東顯得很自負。江濤接著說,「這位是張華,現在檢察院上班,人才啊。」
林也對何振東倒是沒什麼,只是王剛他又仔細看了幾眼,這個人他是知道的,江濤退後本想讓王剛上的,是楊敏幫自己把他攔下的。
顯然,王剛也是知道林也的。
接下來大家你來我往,放開一切先喝酒,王剛找林也多喝了幾杯,但絲毫沒有灌酒的意思,反而是想盡量把林也陪好。何振東官氣還沒養出來,官架子已經有了,在相互喝酒的時候江濤心理上弱于何振東漸漸顯示出來。
喝了酒的何振東顯然不願意再以原來大學的地位排座次,因為江濤至今去向不明。大口喝酒的何振東肥肥的臉開始發紅,他張開酒氣燻天的大嘴對著江濤大聲的說︰「我說江濤了,你的單位定了沒有?你不是公務員考上了嗎?怎麼還沒定?要不我幫你去看看!」
「你現在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幫看看?先跑好你的腿吧!」王剛半開玩笑的說。
江濤顯得無所謂的說︰「大家喝酒啊,振東也是關心我啊。喝酒,喝酒。」
何振東被王剛打擊一下清醒好多,給自己滿滿的倒了一杯對著江濤討好的說︰「老大,你是知道我的啊!要是小弟有什麼冒失的話全在這杯酒里啊,我一口干了!」說完頭一仰喝了。
「別,哎呀,你慢點喝,我們兄弟別這麼計較,生疏了啊!」江濤客氣一下又轉頭和林也說著什麼。
外面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下來,街上的霓虹燈摻和著車燈卻愈發耀眼了,夜幕剛來是城市還像個羞澀的大姑娘,現在則是嫵媚誘人的少婦了。
互相寒暄後王剛上了何振東的本田車消失在魚貫的車流中,林也則上了江濤的車。
「去你那喝茶吧。」江濤平靜的說,車也朝學校方向開去。
「好的,他們呢?」林也應聲道。
「你不管他們。你先躺會,到了叫你。」
「沒事的,你小心開車吧。」林也擔心何振東喝那麼多就車怎麼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