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往頭上涌的成御凡顧不上冷靜,轉身便向樓下跑去,一邊跑一邊把佣人都吼了出來。
「夏若塵去哪了?你們有誰看見沒有?」
「沒有啊,夏小姐她應該一直在房間里,院子的門是鎖著的,她一定沒有出去啊。」張媽膽戰心驚的說道,上次把她放走就已經犯了大罪,如果這次再有閃失,她肯定會被趕出成園。
成御凡狠狠的瞪著她,咆哮著,「讓你照顧她,把人給我照顧哪兒去了?她根本不在房間里!」
張媽一听,身上一抖,顫顫的說道,「不,不可能啊,少爺,我確實是看著她睡著了才離開的。」
「你們都趕緊給我找去,要是找不到她你們全都給我滾!」成御凡怒吼道,他實在是急的亂了方寸,他一想到她身上的血跡和蒼白的臉色就擔心的要命。
眾人都趕忙散去,各個房間整個院子的四處尋找起夏若塵來,而張媽慌忙中則跑回了夏若塵的房間,她明明是親眼看著她睡了才敢離開的啊。
深夜的成園燈火通明,緊張的氣氛在成御凡的暴怒中如同壓境的黑雲,密密的籠罩著整個宅子。
成御凡撥了幾次她的電話卻一直都是關機的提示音,他焦急的又向她房間走去,想看看會不會有什麼線索,卻在剛到門口時撞上了氣喘吁吁的張媽。
「少,少爺,夏小姐她就在房里,在露台上……」
成御凡連忙推開她大步跑進去,掀開紗簾,這才看到了縮在露台一角的藤椅上的夏若塵。
她身上披著一條薄薄的小毯子,頭側向角落里,緊緊的閉著眼楮。院子里的燈光淡淡的映在她的臉上,把她蒼白的膚色映照的呈現出幾分透明的孱弱。她削尖的側臉看上去憔悴不堪,唯有翹挺的小小鼻尖依舊透著她的靈氣。
成御凡的心口一緊,他走上前去,蹲在了她的身前,捉起她的手,一片冰涼。
他把她的雙手小心的放在自己的手里,溫暖著她,同時輕輕的問,「你怎麼不好好在床上躺著,跑到這里來?你不知道這里涼嗎,醫生說了你不能著涼。」
被他吵醒的夏若塵回過頭看著他,略微彎了彎唇,「我怕不小心弄髒了你家的床,被你趕到外面去,所以還不如睡在露台上。」
她的聲音很小,很細,卻每字每句都如雷霆萬鈞轟然在成御凡腦中炸響。
他一時無言以對,看著她美麗又倔強的黑眸,他低下頭去,把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的吻著,過了很久才啞啞的說道,「對不起。」
從醫院出來就一直哽在喉里說不出口的這三個字,在此刻終于向她說了出來。
沒有了往常的傲慢和霸道,他此時竟是那麼溫柔,嘶啞的聲音里滿滿全是內疚。
夏若塵不解的看著他,這哪里是她所熟悉的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會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還沒有來得及再去判斷,她已經被他輕柔的抱了起來。
「成御凡,你放下我,我自己可以走。」她抓住他的胳膊,急急說道。
他沒有理會,只是繼續向外走去,一直回到了他的房間,把她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後在她身旁躺了下來,輕輕的擁緊了她。
「成御凡,不行,我會把你的床弄髒。」夏若塵不安的推著他,這些日子的接觸她深知他是個有潔癖的人,她不敢也不想惹惱了他給自己找麻煩。
他輕撫著她的背,低低的說道,「睡吧,只要你好好的,什麼髒不髒的,我不嫌你。」他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又繼續說道,「我不知道那個藥會把你傷成這樣,我……真的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那樣對你了,我會對你好一些。」
「嗯?」夏若塵更加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他怎麼會忽然間變成好人了?
她推開他,努力的想要看清他的臉,借著月光,他俊朗的臉上沒有了往日的凌厲,竟是一片如水的溫柔,她緊緊的盯著他的眼楮,想要看出個究竟來。
她眼中晶亮的水光照耀的他有些抹不開,畢竟他從來都是冷硬無情的,他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說過「對不起」這三個字,他也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有過如此情深的一面,他怎麼對這個女人,忽然間……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了,他于是清清嗓子,掩飾著自己的尷尬,然後說道,「盡量,我只是說,我盡量,你別多心。」
夏若塵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還是他。
她沒有心思再去繼續探究他今晚的反常,她真的很乏,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听著她漸漸均勻起來的呼吸聲,成御凡把她摟的更緊了些。懷里馨香溫軟的身體讓他產生了一種從沒有過的迷戀和疼惜,當然,還有歉疚。
他在心里輕聲嘆著,這個刺蝟一樣的小女人,恐怕已經把她身上所有的刺都一根根的扎到了他的心上,而且越扎越深,讓他再也拔不出去。
夏若塵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可能是睡眠質量比較高,她覺得身上輕松了很多,肚子也不是那麼疼了。她忽然想起這是成御凡的房間時,連忙起身看向身下,頓時沮喪之極。
她還是不小心把床單弄髒了一小塊。
她連忙起來把床單撤掉,簡單的洗漱了一把就趕緊下樓詢問著張媽,要立刻給他換上干淨的新床單。
她竟然在少爺的房間里過夜,並且還把少爺的床單弄髒……
張媽詫異萬分的瞪著她,像看怪物一樣看了半晌,才察覺出自己的失態,連忙接過床單交待了下去。
夏若塵想起要去看看小笨的傷,走到院子里才發現,它已經有了一個寬敞舒適的「大房子」,小家伙在里面正舒服的「靜養著」,看見她過來,它搖著尾巴蹭向她,不停的舌忝著她的手,夏若塵的心情一下子也好了許多。
「夏小姐,少爺對您真好,他可是從來都討厭這些動物的,居然特意安排人給訂做了這麼一個超大的狗舍,這小狗可真是沾了您的光了。」張媽走到院子里來喚她吃飯,笑著對她說。
「他怎麼可能對我好,你們是不知道罷了。」夏若塵輕嘆道。
不過想到昨晚他的反常,她也很奇怪成御凡怎麼好像忽然變了一個人,正起身要進去,卻看見他的車子開進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