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歡沒有坐車,步行在車來車往的車道上。
冬天的氣溫很低,凍得她小臉也是紅紅的,她搓著雙手放進了自己的口袋,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夜晚,那個將悲傷的一面留給她的端木顥。
她的身後,一輛火紅色的布加迪一直以龜速跟在她身後,她走走停停,身後那輛車也是以同樣的速度,引得後面的車子不滿,他也渾然不在乎。
從這里走到家還有很遠,易歡漫無目地的走著,好像在寒風中能讓自己的頭腦更清醒一點。
聖誕節就要來臨,易歡看到這一路上都擺上了好多聖誕樹,走到一顆用金光閃閃的銀色星星裝飾成的一顆樹下時,易歡的腳步就再也邁不動了。
她一抬手,好像就能摘下了那顆心……
「送給你!」
身後,一雙大手夠著最大的那顆心摘下來然後遞到易歡面前時,她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
怎麼可能是他呢?
「別揉了,是我!送你一顆心,要不要?」
端木顥俯身湊到了她的身前,然後眨著眼看著她迷糊的反映時,她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就看到這個男人又笑了起來。
路邊的工作人員還在繼續栽樹,在看到這邊已經被人破壞掉時,怒氣沖沖的朝著他們這邊跑來時,端木顥一把捉住了易歡的手腕,然後沒命的跑了起來。
他帶她去了碼頭,那里停著一艘游艇,端木顥牽著她的手踏上甲板時,易歡感覺得到他的手是抖的。
「你怕水嗎?」
易歡看得出來他的害怕,主動問著他時,端木顥斜眼瞪了她一眼,然後涼涼的說道,「這天底下還沒有本少爺怕的東西!」
你就裝吧!
易歡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被他牽著跳進了船艙,端木顥伸手一攬,就將易歡攬進了懷中。
游艇緩緩啟動,听著船下潺潺的水聲,她覺得近日里的郁悶都被一掃而空了。
「大冬天的出海,端木顥,你真的有病!」
她笑著嗔罵他,這麼冷的天,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襯衣,外面套著一件黑色風衣,胸懷敝開著,隱約可以看到他結實的胸肌。
「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解風情!別人我還不帶她來呢!」
他低頭看了懷中的她一眼,然後撥開她額前的發絲,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好像能被他如此對待,是件很榮幸的事。
兩人站在艙尾,游艇開的速度不快,海面的風很大,易歡覺得很冷,一個勁的往端木顥懷中縮去,他的身體好像不管什麼時候都是熱的,那股熾熱的力量還燙的驚人。
她依偎在他懷中,這一刻,無論他帶她去哪里,她都願意!
「妞,不怕我把你賣了嗎?」
端木顥的眼神始終都盯著她,想要忽略腳下那股聲音,還有心里的那股……恐懼!
「我爸爸會找你拼命的!」
易歡眼楮眯著,好心情的和他抬著杠,端木顥的手毛毛的,不停的模著她的身體。
易歡煩了,睜開眼楮,然後瞪著他。
已經是晚上了,傍晚的海面被城市的燈火照耀著,看上去很絢麗。
她忽然听到端木顥低低的笑聲,很低沉的問,「你爸爸很疼你麼?」
「易歡,如果有一天你因為你愛的人而失去了至親的人,你會恨他嗎?」
端木顥的視線上仰,今晚的月色也很美,星星很亮,他不知道在看什麼,又或許在看著天上的誰。
「這是什麼意思?」
易歡茫然的抬起頭,沒想過這樣的問題,她愛的人,還有至親的人,這兩者之間會有什麼矛盾嗎?
「沒什麼意思,就隨便問問!」
端木顥揉了揉她一頭長發,她仰著脖子,看到他左耳上的那顆藍色耳釘,突然間很想問問他另外一顆去哪里了。
游艇停下來的時候,易歡發現他們已經看不到岸邊了,碧波汪洋的海面上,一瀉千里的晝白月光照在海面上,這樣的景致很壯觀。
「下來!」
眼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艘潛水艇,端木顥先跳了上去,然後招呼著易歡上去。
看著那只容納著三人位置的小游艇,易歡猶豫著不敢上,端木顥直接就摟著她的腰將他拽了下來。
明明他也是怕水的,為什麼還要帶她做這麼危險的事!
端木顥讓人把大游艇開走了,然後那一艘小小的潛水艇搖搖晃晃的飄泊在海面上。
「你瘋了吧?要是掉下去怎麼辦!」
易歡害怕的拍著他的肩,端木顥目不斜視,並不看下面,而是帶上了手套,安全帽,用很正經的口氣對易歡說道,「我喜歡挑戰,只有潛水這個項目我不擅長,今天我想試試!」
易歡氣的更想打他了,「這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知道啊!所以死也要拉著你一起!」
端木顥將她按到了位置上坐下,幫她綁好安全帶,然後認真的看著她說道,「易歡,我也想讓你體會一下這種滋味!」
什麼滋味?
易歡終于體會到溺水的滋味時,她雙手想抓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
整個人不停的往下沉,剛才那驚險的一幕,讓她以為是真的要和這個男人一起死在海里了。
端木顥將速度開到最大,他的手也是抖的,一直以來他都想要克服怕水的心理。
沒錯,他怕水!
六歲那年,他被泡在水里三天三夜,那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那種痛。
潛水艇遇到小障礙物的時候,他忘記打方向了,就這樣撞了上去,游艇翻了,他和易歡都被沖進了海里,他眼睜睜的看著易歡被沖到離他越來越遠的地方,直至看不見她的時候,他才沉入水底,在易歡覺得這樣會這樣窒息而死的時候,她的一只手被人捉住了,隨後就有一個溫暖的胸膛靠了過來。
「我還沒有報完仇,你怎麼能死呢?」
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她耳邊說了這句話,身體被有勁的臂膀圈著,慢慢的她又重新有了呼吸,浮出水面的時候,面前的俊臉在她眼前放大,端木顥紅著眼,已經重重的吻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