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後,韻兒不再抗拒苦澀的湯藥了,精神也漸漸好了起來,只是她開始變得沉默寡言,經常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水榭中,一坐就是一天。
大婚臨近,相爺府上下也開始緊張忙碌了起來。睡夢中韻兒听到前苑奴僕侍婢走動、金銀互踫發生悅耳的響音等等諸種聲音不絕于耳,當真是熱鬧非凡。韻兒驚醒後,眼瞅窗外看色已經大亮,便直起身子喊道︰「小玉……」
「姐姐,你醒了,皇上賞賜的金銀首飾,您要看看嗎?」小玉听聞韻兒的呼喚,由外廳走了進來。
韻兒面色如常,淡淡的說道︰「不用了,到時候大婚,你幫我隨便選一套吧!」
小玉似乎是想逗韻兒開心,盈盈笑道︰「還有一些漂亮的衣服呢,今天織衣司剛剛送來的。」說罷,便舉起了一旁疊放整齊的喜袍,展示給韻兒看。
那件大紅色的霓裳錦袍,衣裳袖管繡滿一朵朵小小的深顏色牡丹花瓣,每片花瓣都用三五米粒大小的珍珠綴入其中,上面隱隱勾現出大富大貴的花紋,煞是精致漂亮。
小玉以為這種喜氣可以沖淡韻兒心中的憂傷,輕輕拍展衣料,旋即幫她比劃著將喜袍披在她身上。韻兒蒼白的臉低頭盯著喜袍出神,只覺得喜袍這紅得竟無比刺眼,刺得她眼楮生疼,隨即她閉上了雙眼,一抹清淚從眼角滑落。
韻兒一陣恍然,身形不穩,差點摔倒。小玉連忙抬手環住她的肩,扶她站穩,只當她是不習慣這麼早就披上鳳冠霞帔,忙勸慰道︰「後日才是大婚之日,不用這麼早就拿出來欣賞的。這宮里織衣司做的衣裳,定是不會出什麼叉子的,不試也罷。」說著,就收拾起衣服首飾,退了出去。
相爺府內外,數十里的紅妝,路旁鋪灑著數不盡的玫瑰花瓣,寒風卷著花香刺得人頭暈,就府邸門口的樹上都系著無數條紅綢帶,映紅了天際。
韻兒靜靜地站在屋內中間,任由婢女幫她打點衣物。烏發高挽,頂端插一只縴絲鏤空紫金翟鳳冠,鳳口中的夜明珠閃閃熒光,象征正王妃品級的金釵,隨紫金翟鳳冠由上向下排開。大紅色的霓裳喜袍,華貴高雅,盡顯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紅妝粉黛,秀眉如柳彎。額間輕點朱紅,卻似嬌媚動人。縴手將紅片含入朱唇,如血一般紅艷動人。
那個丑惡嘴臉的男人,真的是自己的良人嗎?
韻兒忽然慘淡一笑,仿若一片薄雲遮蔽的殘月。閉上眼楮,有股酸酸的疼痛,再抬眸,已經泛起了一層極淡的水汽煙波。看在小玉眼中卻是無比的悲痛。
沒有人可以看到,沒有人可以知道她的神情,這就是胭脂的好處。
外面響起腳步聲,舞汐羽跨步走了進來,淡淡一笑道︰「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特意來送送你」。
韻兒回眸一笑,道︰「汐羽姐姐,你能來讓我很是意外!」
舞汐羽接過小玉手中金釵,捋著韻兒的青絲,柔柔的說道︰「韻兒,憑你叫我一聲姐姐!我有句話要勸你」說著,她深深的嘆了口氣,言道︰「有些事情,不是你一人能控制的!很多事情往往都不太順人意,不過我們還是會繼續走下去,那是因為就是算一條新路,也不見得就不會有盡頭,只要我們放平心,努力的往前走,就一定有盡頭的!把那些往日的回憶留在心底,偶爾拿出來想想還是很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