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每人都是戴著一副面具在演戲。只不過有的人還有機會把面具摘下來,而有的人已經長久習慣性的把面具變成了面皮,再也摘不下來了。
從韻兒沒入王府的深潭開始,她沒有停止過被傷害、被欺詐、被漠視,那不爭的鮮血淋灕的事實,像潮水一般涌來,一點一滴的摩擦著她玲瓏的心,一下下得讓心變得圓滑、變得世故、變得再也不像自己的。
她知道唯有自己強悍起來,才能捍衛住自己的心,才能讓周圍的人免于傷害。
可是真的只有依附于他,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嗎?
奪得君愛,又是否真的容易?
一個女人要得到一個男人的心听說不難,可是對于韻兒來講卻堪比登天。她的心中依舊沉甸甸的滿是旻祁的影子,而禛親王呢?許是也無法忘記雲嬪吧?
細數患病的這十來天,禛親王對韻兒是極好的,從飲食到休息,從診治到湯藥,事無巨細,他對她的好可以用竭盡全力來形容。
可她依舊無法忘記那些鮮血淋灕的事情,面對他的無微不至,卻也無所適從。
這一日,他照樣在下朝之後,急忙趕到凝脂閣。
人還未見到,低沉的男子聲音就已經傳來,「韻兒,韻兒……」
韻兒听聞是他的聲音,略顯無力的坐起身子,手撫了撫額角的碎發,目光注視著大門口。
就見他掀起厚重的門簾,斗了斗身上的浮雪,走向她的身邊。
「見過王爺。」韻兒欲下床行禮。
他焦急的目光迎向她的,上前抱住了她,柔聲的責備道︰「都說過什麼次了,不用行禮的。我的女人都病成這樣了,還守著那些禮節做什麼呢!」
韻兒調皮的擠出一個蒼白的笑顏,不語。
他端坐于榻沿,半擁著她,又輕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你笑什麼?」
她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將臉側貼著他的胸口,听著他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甚至有一種擁有了全世界的快樂。
久久的倚在他的懷里,緊閉雙眼陶醉在他的柔情之中,腦海里閃過的不是曾經與旻祁的甜蜜片段,忽閃即逝的卻是小玉滿身是血的樣子。
她陡然睜開雙眼,欠了欠身。
是的,她一直以為把他幻想為旻祁就可以放下心中的仇恨,放下尊嚴,奪得他的寵愛。
她心中譏笑著自己,看來我還是功力不夠啊,怎麼就放不下必須放下的那些呢!
他動了動擁住她的手臂,輕聲道︰「韻兒,今兒下雪了呢!外面白白的一片,好美!」旋即,他嘆了口氣,「我們的韻兒,什麼時候能好呢?我想讓你陪我去踏雪。」
她面部表情有些僵硬,笑道,「你可以不等我啊,去找你的青蕪、芷荷、綺蘭啊,讓他們陪你去踏雪啊!」
「韻兒,本王怎麼聞到這麼大的醋味呢,酸啊……」
她別過頭,故意裝作不理他,嘟囔道︰「你壞死了……」
他像是怕弄疼她似的,慢慢的、輕輕的收緊手臂,抱著她如同捧著珍寶一般的小心翼翼。他的唇貼在她的耳側,以只有她能听到的聲音說著︰「韻兒,我只要你……」
她不禁羞紅了臉,不自覺的推搡著他說︰「討厭,說這個做什麼……」隨即,又一本正經的哀求他,「王爺,妾身想去踏雪,雪的世界一定好美的。您就允了妾身,好不好?」
其實,白瀟瀟在現代世界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小妮子,沒有見過幾次大雪。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第一場雪竟讓她有些興奮。
他蹙著眉頭,「韻兒,你的病還沒有痊愈。再著涼了怎麼啊?」
她在他的懷里眨著大眼楮沖著他傻笑,撅起小嘴撒著嬌說道︰「就讓我去嘛,好不好?我在這病床上趟的都要發霉了,好不好嘛?嗯……?
韻兒也不知道她的笑、她的嬌,是真亦或是假,只知道她享受這一刻。
他久久凝望著她調皮的樣子,竟看痴了。
過了許久,他輕柔的撫著她的臉頰,點了點頭。
………………………………………………………………
真情與假意,有時只是一步之遙,且全然在于自己的心。
有時候順從了自己的心,才會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