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菊經常晚歸,街上又不大太平,她的包包里有一堆電擊棒啊,防狼噴之類的小東西。這一個,據說是店里打折,買一送一時的贈送品。
夏可可一直感嘆贈送品其實就是劣質品,不過現在,她倒有點慶幸這是個劣質品了。
不管怎樣,這個人對自己還算和氣,她不希望對方太難受。
只是想月兌身而已。
對方果然措手不及,「哎呀」了聲,松開了夏可可,兀自去捂臉。夏可可也趁機轉身,朝門口那邊跑去,一路跑時,還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直噴嚏到眼淚婆娑。
她站在背風處尚且如此厲害,被噴個正著的人,只怕五分鐘之內是回不了神的。
夏可可當然沒有傻乎乎地跑到前門去,她在大廳里晃了晃,然後放慢速度,若無其事地折向了另一側的巷子。這種小診所,也是有後門的。他們對自己並沒有多少防備,當然不會真的如電視里演播的那樣,荷槍實彈地守著所有的出入口。
不過夏可可也不敢掉以輕心,她仍然走得很快,一面走,一面月兌下自己的雙面羽絨服,將它反穿起來。頭發也匆匆地完成一個發髻,折一根枯黃的樹枝別住。只是稍微變化了一下衣服和發型,從遠處看,便和改頭換面沒兩樣。
她找到了後門,走了出去。
醫院里面傳來喧嘩聲。
夏可可頭也不回,非常鎮靜地保持著自己的步伐頻率,手指卻打著顫,將之前摳下來的電池重新裝進去,但不知怎麼,電池總是裝不好,好幾次還差點從手里滑落。
她越發對那句俗語感觸深刻了。
自作孽,不可活!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給顧遠橋當牛做馬呢!
他們沒有追來,或者,發現夏可可逃走後,他們為了不惹麻煩,索性先離開了。
夏可可一路走,沿街有一些破舊的小賣鋪,因為天冷的緣故,只下了半邊卷門。門前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窄窄的,積著水,也是一副鄉鎮的模樣。
更遠處是漫漫的田野,草梗堆積,萬物凋零。
也不知道離市區到底幾十公里了。
好容易將電池裝好了,她躲在一戶歇業商鋪的屋檐下,先是撥給華菊。
華菊沒有接電話。
這個時候,也許是去見客戶了。
夏可可繼續找可以求助的人,手指從「老公」的名目上劃過時,指尖仿佛被什麼東西刺痛了一樣。猛地一扎,疼得很。
她突然意識到,除了華菊,自己竟沒有其他可以求助的人。
這麼多年來,竟只是圍著沈灝晨一個人轉。
老同學各有家庭事業,漸行漸遠。
舊公司已人走茶涼。
新公司還人生地不熟。
爸爸媽媽更在地球的另一端。
寒風蕭蕭,夏可可靠著泥灰剝落的舊牆邊,無比淒惶。
顧遠橋的電話就在此時打了過來。
還是那個可笑的鈴聲。
鄧麗君歡快地唱著「我一見你就笑,你那翩翩風采太美妙。」
歌聲與她此時的心境互為映襯,簡直諷刺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