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仍然還很遙遠,顧遠橋踩著油門,左手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動著,他的臉色很是凝重,偶爾低頭看一看時間。待趕到夏可可所在的地方時,已經是一個小時後,冬天的白晝很短很短,轉眼就已入暮。
顧遠橋沒有看到夏可可。
在信號顯示的地方,只有一個瀕臨沒電的手機。就那樣擺在地板上,好在夜晚漸漸寒,鄉鎮的小道上已經沒有其他行人,不然,大概早被其他人撿走了。
顧遠橋停下車,把手機撿起來,環顧四周。
小賣鋪也早早地關門了。
更遠的地方,依稀是間衛生所。燈光從窗戶里泄出來。
可可連手機都沒帶,她離開時應該很著急,可是,會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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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可可在顧遠橋趕來前的十分鐘離開了。她確實走得很匆忙,因為……有人找來了。
不是那群將她帶到衛生所的男女,而是另外一個人。
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
沈灝晨。
她听到一個熟悉而焦急的聲音,順著風陣陣傳來。
他在找她。
順著前方的田野,沈灝晨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
「可可!可可!」
夏可可抬起頭,淚眼朦朧的,她看不清遠方的人影。風很大,吹亂了他的頭發,衣擺翩躚。她恍惚了一刻,突然害怕了起來。
害怕他找到自己,然後又把她帶回那道長長的甬道,走向那間手術室。
夏可可沒有回應他,她往後退了退,幾乎跌在地上。然後猛地站起身,想也不想地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去。
夜色降臨。
周圍的建築變成了模糊的輪廓。
夏可可慌不擇路,她很快越過了小鎮的主街道,一轉身,就拐到了一側的田野里。田里的作物大多已經收割了,柴垛荒草彌漫小道。山嶺地勢,整個人都在高高低低地沉浮。夏可可腳底發虛,好像踩在棉花上似的。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甩開沈灝晨,一口氣還沒有松,胳膊已經被抓住了。
她不及收住,腳底一滑,整個人順著坡道滾下去。
抓住她胳膊的人,也因為連帶的緣故,一道滾了過去。
她沒覺出疼。
背壓著一個溫暖的胸膛,一只手臂環著她的腰,另一只手臂半撐在她的身前,如一個保護罩一樣。好容易停下來,夏可可側躺在地上,喘著氣,手緊緊地捏著仍然橫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她的掌心還能感覺到陳舊的齒痕。
被她咬過的齒痕。
在將近五秒的沉寂之後,夏可可彈簧般坐起來,掄起拳頭,就是一陣瘋狂十八打。
她現在就是護崽的母貓,不能被他得逞,不能讓他得逞,夏可可心里就只有這樣一個念頭,趕緊跑。
抓回來就再跑。
對方沒有反抗,沉默地承受了她所有的怒火。在夏可可就要逃之夭夭的時候,他卻張開雙臂,牢牢地將她錮住,收緊,直到她再也動不了分毫。
「沈灝晨,你敢再逼我,我就和你拼命!」
夏可可終于撂下了狠話。
這大概是她對沈灝晨說過的最狠的話了。
兔子急了都咬人呢,何況她是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