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世鈞必然會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公司的董事和大股東都會知道為什麼成勛會競標失敗,他們會對你失去信任和信心,如果人心散了,那麼成勛就完了!」
湯啟勛一時竟然有些無法反駁顧亦殊的話。
不可否認,她說的十分對,他是成勛國際的創始人,董事長,集團上上下下數千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他一個人的身上,他走錯一步,損失不放在眼里,但對那些小股東和基層職員來說,不啻于是大地震。
湯啟勛能走到今天,與他對員工的負責是分不開的,如果此時此刻風起雲涌之時,他和海遙的婚訊傳出,依著邵晉恆和陸世鈞那樣卑鄙的行事手段,一定會將他和海遙的事情大肆傳揚。
到那時,所有人都知道成勛國際之所以會競標失敗面臨這樣大的風險,竟然是因為他們的董事長在最關鍵的時刻為了一個女人置成勛的未來于不顧……
所有的壓力他都可以承擔,所有的風言風語和攻擊詆毀他都不在意,但是海遙怎麼辦?
現在的她敏感的一句話一個眼神都會胡思亂想,如果當真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他自己的心意他可以確定不會動搖,但是海遙那里……
她若是知道與她在一起,會給他帶來多大的麻煩,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放開手。
讓她從眼里沒有他,讓她從不喜歡他,一步步走到現在她終于看到他肯靠近他,他又怎麼能夠讓自己再一次弄丟她?
顧亦殊望著他的神情幾次變動,心知對于這件事在湯啟勛這里還有松動的可能,她高高吊起的心終于微微放松了下來。
其實這一次她提出這樣的建議,私心里是不願意看到湯啟勛娶佟海遙,但于公來說,卻是她的肺腑之言。
成勛國際正面臨建立以來的最大一次風險,她希望湯啟勛能夠平安的度過,而不是栽在邵晉恆和陸世鈞這樣的小人手中。
「啟勛,我知道你和海遙走到今天很難,但是你想想,你們現在彼此心中都有對方,海遙又給你生了可愛的康寶,你們之間所欠缺的不過是一個儀式,其他根本沒有任何問題,此生你們也不可能分開了,何必急于一時?等到成勛安然度過這一次難關,你也可以心無旁騖的和海遙舉行一個完美的婚禮,也不至于如今這樣匆匆忙忙委屈了她。」
顧亦殊的這一席話,算是真正說到了湯啟勛的心里。
對于心愛的女人,男人往往肯毫不猶豫的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來,尤其是佟海遙之于湯啟勛,他更是不會有任何一點點保留,他希望自己能給予她的一切都是完美的,毫無瑕疵的。
更不要提結婚這樣的大事。
湯啟勛在心里盤桓許久,終是微微點頭︰「亦殊,如果不是你今天說這些,我還想不到,你說的很對,現在我如果和海遙舉行婚禮,時間倉促不說,還必然因為成勛的危機要她背負不該背負的罪責和罵名,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而婚禮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更是一輩子最重要的一次,我不能委屈了她。」
得償所願,可顧亦殊卻絲毫都不高興。
湯啟勛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許久不曾抬頭,顧亦殊有些失神的看著他,漸漸覺得心口酸的難受。
他就是答應暫且不結婚,就是接納了她的意見,卻也是全心全意為了保護佟海遙。
她到底哪里吸引了啟勛?為什麼他就可以毫不猶豫的為她付出一切根本就不為自己考慮一絲一毫?
顧亦殊看著面前這個男人,他有著這個世上最吸引她最迷人的眼楮,卻也有著這個世上最決絕的心。
如果有可能,顧亦殊甚至寧願自己從來不曾遇到他,從來不曾去過倫敦,從來沒有愛過他,那樣她也不會這樣的痛苦,將這些年最美好的青春就此虛度。
顧亦殊失魂落魄的出了湯啟勛的辦公室,走出成勛國際的大樓時,天又開始下雪了,顧亦殊坐進車子,戴了墨鏡緩緩向前駛去。
蒼茫的雪地上留下長長深深的痕跡,顧亦殊望著那一片雪白,心卻像是在滴血一樣的痛苦。
也是這樣的大雪天,也是這樣的季節,異國他鄉的街頭,她遇到湯啟勛,從此斷送了一生的路。
手機一直在響,顧亦殊低頭看了屏幕一眼,上面跳動的那個名字,讓她的心口陡地一顫。
她接起來,聲音帶著微微的暗沉卻是柔和的︰「逸宣,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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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寶要是肚子餓了,可以先吃一個小面包。」海遙眼見窗外的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可湯啟勛卻仍是沒有蹤影,她擔心兒子挨餓,就要起身給康寶拿面包。
「等長腿叔叔。」康寶抱住海遙的手臂,
扎進媽媽的懷里撒嬌。
不知道什麼原因,康寶雖然和湯啟勛很親密,但卻從來沒有叫過爸爸,湯啟勛有時和她說起也會無比的失落,但不管怎樣,在康寶面前仍是一絲一毫都沒有露出,耐心卻又溫和,疼愛卻不寵溺,他真的十分稱職。
「康寶為什麼不肯喊爸爸呢?康寶是不是不喜歡爸爸?」海遙把兒子長胖了一點的小身子抱在懷里,摩挲著他柔軟的頭發輕聲詢問。
康寶搖搖頭,烏黑的頭發摩擦在海遙的衣服上,沙沙的想,她的心也被他的小動作弄的一片柔軟。
「康寶喜歡長腿叔叔,康寶看到他就高興……」康寶抿了抿小嘴,小手抱住海遙的脖子輕輕在她耳邊說道︰「康寶害怕長腿叔叔又不見了……到那時,康寶叫慣了爸爸,爸爸卻不見了,康寶會很難過很難過……」
小人兒竟然會有這樣的心思,就連海遙都猜不到他不叫爸爸的原因竟然是這樣!
「你不相信媽媽嗎?不會的,爸爸再也不會離開我們了,媽媽也不會帶著康寶離開爸爸的……」海遙感覺這段時間她總是特別的愛哭。
以往她一個人帶著康寶的時候,那麼多的磨難和心酸,她都能忍著不落淚,但現在在湯啟勛的跟前,她矯情的手指破點皮都會紅眼楮。
也許是這麼多年都不曾被人這樣真切的關心,所以才會拼命的珍惜每一個被人疼惜的機會。
那時候年紀小,把他的疼愛隨意的揮霍毫不憐惜,現在年紀大了,方才明白一個女人被人這樣寵著是多麼的幸福。
湯啟勛下班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而雪下的濃密了起來,街道上冷冷清清的,行人都很少,汽車都開的十分緩慢,在漫天的飛雪中,像是一寸一寸挪動的蝸牛。
他原就下班晚了,加之車速又不能過快,心里掛念著海遙和康寶,更是覺得行程漫長。
那個傻女人每天都要等著他回去才肯吃晚飯,她不吃,康寶也倔強的不吃,幾乎每次回去,一進門看到的就是母子兩人坐在餐廳里,依偎著等他的身影。
餐廳的燈光總是溫暖的,還伴著廚房里煲湯的咕嘟咕嘟的聲音,飯菜的香味襲入鼻端,推門而入的時候,兩張笑顏如花的臉一齊面對著他,那樣一種只屬于家的溫暖和甜蜜,要他的心都醉了。
所以無論多忙,他總是會爭取早一點更早一點回家,只要看到那燈光,他多麼不安和忙碌的心都能夠很快的寧靜下來。
就像是此刻,湯啟勛站在樓下就能看到自家窗子里透出的橘色的光芒,而不是像那些年一樣,不管他什麼時候回去,房子都是黑的,燈光都是暗的,廚房里冷冰冰的,空氣里都寫著滿滿的孤獨。
他抖落身上的雪花步入電梯,唇邊卻有了一抹極淡極淡的笑,他是不愛笑的,特別是和她分手之後的這些年,他甚少笑過,可是現在,時不時的他會發現,他的嘴角總是浮著若隱若現的笑意……
打開門,果然她和康寶仍是在餐廳里坐著,听到門響的聲音,他們齊齊的回過頭來,那動作和神情竟然也是一模一樣的。
一樣漂亮的眼楮里流瀉出大大的笑容,一樣白皙的肌膚上籠著溫暖的嫣紅,一樣烏黑的頭發,一樣含笑的唇,這是他未來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親,是將來這漫長的幾十年,要和他一起共度人生路的女人。
海遙松開康寶,疾步走過去幫他把大衣摘了下來,她一邊掛好大衣,一邊又拿了干毛巾墊了腳給他擦著微濕的頭發,低聲的抱怨︰「下雪下的這樣大,給你準備的有傘你也不知道用,看看頭發都濕了,幸好大衣厚,要不然里面的衣服濕了就要著涼了……」
湯啟勛听著她柔柔的聲音不停的絮絮叨叨,卻一點也不覺得煩,反而心像是被熨斗給熨平了一樣的舒坦。
「不過就是幾步路,哪里就能淋濕了。」湯啟勛環住她的腰,低頭吻她的唇,她紅著臉躲開,長睫撲簌簌的顫了顫,聲音壓的低低的︰「康寶在看著呢,別鬧。」
湯啟勛眼底含了笑,隱忍著在她額上輕輕吻了吻︰「臉又紅了……」
海遙捶了他一下,卻是目光躲閃著不敢和他對視︰「去洗個澡吧,去去寒氣,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嗯,我去了。」湯啟勛有些依依不舍的把她放開,轉身往浴室走去。
她是早已給他準備好了熱水,浴室里熱烘烘的,湯啟勛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沸騰起來,簡短的泡了個熱水澡,擦干了身子預備出去時,才發現今天遙遙竟然忘了給他準備內衣……
湯啟勛隔了浴室的門喚海遙的名字,不一會兒就听到踢踢踏踏的拖鞋聲,隨即她的聲音柔柔響起;「怎麼了?」
「遙遙,你忘了給我準備內褲……」
湯啟勛的聲音低沉卻又透著醇厚讓人迷醉的氣息,海遙騰時臉色通紅,「我,我這就去給你拿……」
打開衣櫃的抽屜,疊放的整整齊齊的一抽屜內褲,多是深色系,海遙胡亂抓了一個轉身回到浴室,敲了敲門,浴室的門立刻被打開,她把手探進去︰「啟勛,衣服拿來了……」
沒有人應聲,可是手腕卻被人緊緊的抓住了,海遙心里一急,下意識的要喊出聲,但又想到康寶,只能咬著牙低低的喝他︰「湯啟勛,別鬧了!」
他依舊不做聲,可力氣卻是越來越大,海遙愣是被他拉了進去,浴室里霧氣繚繞,熱的難受,海遙還未來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人,就被拉入了一個濕漉漉的懷抱中……
她雙手並用試圖將那人推開,可細白的指尖已經被人啟唇咬住,海遙低低的唔了一聲,小腿卻已經先軟了幾分……
「湯啟勛……康寶還在等我們……」海遙被他鬧的聲音都抖了起來,哆哆嗦嗦的,卻像是一只可愛受驚的小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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