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了,湯啟勛得知真相,只會更恨顧亦殊,要知道,這樁樁件件的算計和綢繆,可全都是顧亦殊的主意,他不過是出出人手罷了!
顧亦陽心思一定,眼底竟然掩不住的有了飛揚的神采,轉身匆匆出去,甚至忘記去想,為什麼他們做下這樣隱秘的事情,顧亦秋會知道?
顧亦秋看著他匆匆而去的身影,忍不住不屑的淬了一聲,這樣的草包,詐他一下原形畢露,還真是沒有意思!
他和大哥都只是猜測顧亦殊有插手這件事,而今晚第一次試探,顧亦陽的神情就已經明顯出賣了他的內心。
顧亦殊行事向來縝密,這樣的事情幾乎關乎她一輩子‘幸福’,自然更是滴水不漏。
但她輸就輸在一個貪字上,若不貪老爺子給的這些股份,顧亦陽也不會破釜沉舟孤注一擲要搞垮她。
顧亦秋沿著湖邊小徑緩緩向回走,一路行來,涼風習習,原是宜人的,但之于顧亦秋來說,卻幾乎要吹入骨髓中一樣的冰冷,他不由得抱住了手臂,湖面和天空都升起了一輪月亮,在波光中皎潔。
顧亦秋停了腳步,自嘲冷笑,這世上的人,又有哪一個不貪婪呢?
如果不貪婪,任雙澄也不會因為他在顧家這樣尷尬上不得台面的身份離他而去,季暖秋,也不會因為區區五十萬,就背叛了他的信任……
女人是這個世上最自私最不可靠的生物,也是最毒辣最善變的妖精。
顧亦秋可以猜到哪一只股票漲勢最猛哪一只股票買了就會讓你跳樓,可他卻猜不透,那些女人心里想的是什麼。
她們溫柔似水,用柔情織了一張網逼著你淪陷,可你真的淪陷了,她們卻又決絕的離去投入其他男人的懷抱,冷漠的多看你一眼都不肯……
顧亦秋一排細白的牙齒咬的嘴唇妖艷似涂了鮮血,他站在湖邊瑟瑟發抖,整張臉卻是皎潔如玉仿佛要被那明亮的月光融化。
「小秋……」顧亦寒輕輕扶住弟弟的肩,聲音低低傳來︰「夜里風涼,我送你回房間吧?」
「大哥,你看顧家這棟宅子……」
顧亦秋忽然伸手指著顧家的庭院,那些精致的建築深深淺淺的融在夜色里,一眼都望不到邊緣。
顧亦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夜色像是張大了的獸口,似要將他們吞沒。
「像不像一座黑漆漆的墳墓?」顧亦秋忽然笑起來,他笑著,眼底卻有了亮亮的光澤︰「我記得母親去世那一天,我們倆就站在這湖邊,整整站了一夜……」
「母親說,她最大的願望就是離開這里,所以她去那天,我一滴眼淚都沒掉,我知道,她再也不用被束縛在這個冷冰冰的宅子里,再也不用和自己不愛的男人在一起,再也不用受罪了……」
「小秋。」顧亦寒只感覺手掌下按著的那一具瘦削的只余下骨骼的身軀,顫抖的讓他難受,他將弟弟輕輕攬在懷里︰「都過去了小秋,都過去了。」
「大哥,我是活不了多久了,你一定要把那些壞人都踩在腳底下踩的死死的,你一定要給母親報了這個仇……」
「小秋你放心吧。」
「大哥,等你做完這些事,就去把盛夏找回來,然後離開這里,去一個沒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就你們兩個人好好在一起,你把我沒過上的生活,都過一遍,我在天上看著你過的好,我也高興呢。」
「傻小秋,大哥不會讓你死的,你得陪著我活到一百歲。」顧亦寒心里難受,可偏生不肯流露一絲一毫,他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就仿佛他是可以妙手回春的神醫一般。
顧亦秋就笑的天真無邪︰「大哥,我活到三十歲就滿足啦!」
顧亦寒覺得眼眶里疼的厲害,但他這輩子除卻母親逝世再也未曾落過淚,他也不會不肯再落淚。
「傻小秋!」顧亦寒揉揉他的頭發,像是小時候那樣牽了他的手往回走︰「我送你回去睡覺吧。」
「嗯。」顧亦秋像是一個听話的孩子,任顧亦寒牽了他向前走,大哥,你一定要過的很好很好,那麼我和母親,就會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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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遙在火車上給孫阿姨打了電話,她除了盛夏路煙,並沒有什麼太交心的朋友,而爸媽逝去之後,唯一的長輩也就剩下了孫阿姨。
當初賣掉房子,湯啟勛將房款打給了孫阿姨的賬戶,後來海遙回到湯啟勛身邊,也曾給孫阿姨說,這筆錢留給她養老,但孫阿姨一直都另外開了戶存著,以海遙的名義,不曾動過一分。
現在她懷著孩子,沒有穩妥的地方可以去,孫阿姨畢竟嫁給爸爸十幾年,對她也一向疼愛,海遙為肚中孩子著想,還是只有暫且去麻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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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說她要來,孫阿姨激動的電話里都哭了出來,又听說她懷了孩子,更是高興,新收拾了房間,早早就去了火車站等著她。
海遙下了火車,隨著人流往出站口走去,她視力下降的厲害,四處看去,看到的也不過是一張張模糊的臉。
「佟海遙小姐嗎?」忽然有一把溫和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海遙下意識的回頭看去,卻是一個年約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相貌憨厚樸實,看起來十分的可親。
海遙點點頭︰「您是?」
那男人就和藹一笑︰「你孫阿姨臨時有點事,讓我來接你。」
海遙並不冒昧信他,只是微微一笑,點頭說道︰「是不是孫阿姨的風濕又犯了?」
那男人聞言一愕然,隨即就點頭笑道︰「可不是,今天天氣有點陰,臨出門時你孫阿姨腿疼的厲害,就讓我來接你,千叮嚀萬囑咐了呢……」
海遙笑意凝住——孫阿姨從來沒有得什麼風濕!
她不開口,只是忽然轉身疾步往不遠處的巡警身邊走去……
那男人臉色一變,卻是步子更快,他不露聲色擋住海遙的去路,海遙正欲大喊,那人卻陰測測開了口︰「佟小姐,您肚子里的孩子不想要了嗎?」
海遙感覺到後腰處有冰冷堅硬的東西抵著她,即將月兌口的呼喊立時就卡在嗓子中,她臉色一點一點變的慘白,「你是誰……」
「邵先生特意請佟小姐去一趟,佟小姐,請吧。」
話說的客氣,手下的力道卻是一分未松,海遙心底惶然一片,可此刻,害怕根本不起作用,她只能硬著頭皮一步一步走下去。
一路不停在想,邵晉恆怎麼會知道她的行蹤?邵晉恆又預備怎麼對付她?會不會……用她來威脅湯啟勛?
而湯啟勛,明天就要和顧亦殊舉行婚禮了……
她原本不想拖累他,才一個人離開,可是如今看來,她還是要成為他的負累……
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海遙真是覺得不如死了才好,反正如今的她,又和廢人有什麼區別?
上了車海遙就被人用黑布蒙了眼楮,這做派,竟像是以前看香港的黑幫電影里演的一樣,海遙卻覺得好笑,就是不蒙上她的眼,她也看不清了。
路況仿佛不是很好,曲曲彎彎的走了很久車子才停下來,卻是在一棟還算漂亮的小別墅外。
海遙被摘掉眼楮上的黑布,別墅里燈光照來,她抬手遮在了眼簾上,卻覺得眼楮一片刺痛,而等到適應了那光線後,海遙卻覺得她的視力比上車前更差了一些。
「佟小姐請進。」帶她來的人倒還算客氣,海遙也不反抗,緩步跟著來人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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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啟勛新近買下的一處豪華別墅已經裝扮的像是童話中的城堡一樣夢幻迷人。
今天,是他和顧家二千金的婚禮,這樣轟動全城的消息,自然招來了四面八方的關注。
湯啟勛一反以往處事低調的原則,竟主動邀請了A市的各大媒體前來婚禮現場,因此,天色才剛蒙蒙亮,為了搶佔最佳拍攝位置,別墅內的婚禮場地四周,都已經架滿了各式各樣的長槍短炮,所有記者媒體都摩拳擦掌,預備搶下這則轟動的頭條。
顧亦殊六點就被佣人叫了起來,沐浴之後,她一邊敷面膜,佣人一邊幫她全身涂上精油按摩,繁瑣的程序過後,有精致的早餐被送進更衣室,顧亦殊稍許吃了一些,就開始更換結婚禮服。
那是一件復古式樣的豪華婚紗,顧亦殊一眼看到就中意,不惜花費天價從法國空運而來,此刻正華麗的擺放在玻璃衣櫥內,正等著她穿上。
束胸和襯裙換上之後,十幾個服裝師小心翼翼的將婚紗從櫥窗內移出,顧亦殊想到即將到來的婚禮,眉眼之間滿含了甜美的笑意,只是四顧看去,卻不見湯啟勛,她不由得微微蹙眉,低聲詢問身側的佣人︰「湯先生呢?」
佣人眉開眼笑,喜滋滋說道︰「先生一大早被叫起來換禮服,正在隔壁呢。」
「請先生過來一下。」顧亦殊听得這答案,心下安定,但卻不知怎麼的,忽然很想在這一刻看到湯啟勛,非看不可。
新娘子結婚這天最大,佣人立刻就應聲而去,不一會兒,更衣室的門被推開,穿了白色襯衫的湯啟勛還未曾打好領結,卻仍是英俊逼人。
雖然認識了他已經九年,但每一次看到,還是會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顧亦殊滿眼都是璀璨光芒,笑意卻已經大大綻出,她伸出手,聲音柔美︰「啟勛,你來。」
「有什麼吩咐?」湯啟勛淡淡一笑,緩步向她走來。
更衣室里眾人都識趣的躲了出去,湯啟勛看著面帶紅暈的顧亦殊,心底卻是一片譏誚的漠然。
顧亦殊,你如願以償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此刻的幸福沾了多少的鮮血?
你的心,難道就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安?
娶你,也許曾經我覺得人生愛情無望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打算,但是此刻,我湯啟勛死也做不到。
顧亦殊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總覺得湯啟勛的目光看起來有些異樣。
但定楮看去,他又是真的溫柔含笑專注的望著她。
太多疑了,顧亦殊在心里自己嘲笑自己,都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馬上就要做夫妻了,她怎麼還想這些不吉利的?
「我好想你啟勛……」顧亦殊嘆息一聲,環臂擁住了湯啟勛。
他是那麼的高大,魁梧,他是那麼的英俊,完美,這世上的男人,沒有任何一個可以和他媲美……
為了得到他,她不惜出賣靈魂給魔鬼,為了得到他,她甘願墮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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