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世鈞忽然失控的轉身疾步向外,他死咬著牙關,滿眼赤紅,他絕不會放過程雅茹!絕對不會!
疾奔出醫院大樓,正看到明媚陽光下,衣衫髒亂的程雅茹怔仲站在那里。
日頭從她的頭頂直射下來,籠罩住她瘦削嚇人的身形,只不過是一夜的時間,她鬢邊竟已經有了隱約的白霜。
那一張曾經美艷動人,燦若玫瑰的容顏,此刻剩下的卻只是憔悴和老態。
陸世鈞的腳步一點一點慢了下來,他的眼前逐漸變的模糊,直到看不清楚她的臉。
曾經年少時深深愛過的女人,曾經為了她失去理智不管不顧傷害無辜的人,曾經以為得到她就是得到了幸福的人,曾經在初吻之後的那個深夜,久久不能成眠,他和她有著那麼美麗的過往,卻只換來了一個這般骯髒的現在。
事到如今,陸世鈞已然分不清楚,他對于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愛過,嫌惡過,厭棄過,事到如今,卻是化成了恨吧。
他恨她,恨她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他恨她,恨她讓自己以為是美夢成真,可事實卻是失去了一生摯愛。
他恨她,恨她不能好好的做一個母親,卻要把那無辜的孩子帶到世上來受一遭罪。
他恨她,恨她曾經的美好,蒙住了他的雙眼,讓他心愛的女人受盡了顛沛流離!
他曾經愛她愛到無法自拔,甚至男人從不肯輕易掉下的眼淚都為她流盡,可此刻,他只願自己這輩子沒有遇上過她,從來沒有愛過她。
程雅茹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出來,她的唇角微微的抽搐著,眼底卻依然閃著一線渴望。
心怡怎麼會死呢?她那麼的乖巧,那麼的懂事,見過的人沒有不喜歡她的,老天爺怎麼會讓她死呢?
她一直都沒有辦法相信,哪怕她最後見到女兒的時候,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照顧女兒的那個人告訴她,心怡太淘氣了,是自己不小心磕破了頭沒有來得及送到醫院才會死掉的……
她根本想不明白,小孩子就是再淘氣,又怎麼會磕破了頭就死了?
「你知不知道心怡受了多少罪?」陸世鈞的聲音嘶啞,滿眼赤紅的血絲,他仿佛是失去了周身的力氣,聲音虛弱至極。
「我……我給了遠房堂哥很多錢,那些錢足夠將心怡照顧的很好……他沒有工作,沒有孩子,心怡怎麼會受罪……」
程雅茹有些蒼白的辯解,她確實給了那個所謂的堂哥很多錢,可她,也確實看到了心怡身上的一些傷痕……
只是,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心怡全身都是傷,而且,法醫檢查之後……」
陸世鈞咬緊了牙關,眸光像是森利的劍一樣射向程雅茹︰「她才七歲,程雅茹!她才七歲,可是她被人……被人侵犯過你知不知道!」
陸世鈞說完這席話,不等程雅茹反應,他已經攥緊了她的衣領︰「帶我去找那個畜生!」
程雅茹幾乎不能走路,她全身都在抖,到最後,幾乎是被陸世鈞在地上拖著向前。
鞋子不知什麼時候掉了,腳掌被粗硬的地面磨的鮮血淋灕,她卻像是一具木偶,根本忘記了反抗。
問出地址之後,陸世鈞立刻通知了警察,趕到位于A市邊緣的普通小區時,警察已經到了,心怡住過的那棟房子已經被戒嚴,警戒線外,許多人都在翹首圍觀。
陸世鈞下車,正看到警察押了那人從樓上下來,約莫五十歲的年紀,相貌普通,一雙眼卻是滴溜溜的亂轉,不敢直視人。
陸世鈞將警戒線撩開,緊咬了牙關疾步過去,揮拳就往那人面門砸去。
他一貫的溫和,素來不會對人動手,這一次,卻像是瘋了一樣,一拳一拳往那人臉上打。
許是明白他的憤怒,警察起初並未阻攔,直到後來,那人被打的在地上亂滾,口里叫著‘救命’,警察方才攔住了已經怒火狂燃的陸世鈞。
那人被打的鼻青臉腫扣上了警車,陸世鈞卻仍是覺得心中漚著一團火,怎麼都無法撲滅。
他就是把這個人打死,就是他被判死刑又如何?心怡終究還是無法回來,她生前受的那些罪,也沒有辦法減輕一分一毫。
陸世鈞幾乎不敢想象,心怡遭受那些非人的虐待的時候,心怡被那人侵犯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害怕和絕望……
他當初,為什麼就不能心胸寬廣一點,不過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哪怕是他不願把她留在陸家,也可以給她安排一個更好的去處,而不是任由程雅茹將她帶走……
以至于現在,死都沒有辦法閉上雙眼。
人群漸漸散去,低聲的議論卻仍是在耳邊回蕩
,過去一星期,過去一個月,半年,一年,不,興許用不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有誰會記得心怡的遭遇呢?
還有誰會記得這個慘死的小姑娘?這個社會,每天都有驚人的事情發生,心怡,也不過是小小的一個插曲。
可陸世鈞知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他一輩子,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打開車門的那一刻,程雅茹的聲音忽然幽幽傳來︰「海遙被邵晉恆帶走了……」
陸世鈞回過頭,眸子里都是疑惑望著她。
程雅茹臉色蒼白,神情卻已經是僵硬的平靜無波。
「是我對邵晉恆透露了她的行蹤……」
陸世鈞雙目赤紅,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搧出去,程雅茹被他打的趔趄,神情卻仍是那樣平靜的死灰一片。
「程雅茹你不得好死!」陸世鈞怒到極致,反而連聲冷笑出聲,他不敢相信,也猜不到,這個女人到底瘋狂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程雅茹看著他匆匆上車離開,她閉上眼,想到方才他眼底的擔憂和焦灼,想到一直以來,她刻意忽略掉的,陸世鈞對佟海遙的思念……
她終于肯承認,她把自己愛的男人,她把那個真心愛著自己的男人,徹底的弄丟了。
世鈞……
遙遙……
程雅茹緩緩的睜開眼,透過氤氳的淚光,她似乎看到十幾年前,小小的三個女孩子,穿一樣的水手裙,梳一樣的馬尾辮,手拉著手,背著書包一起上學,一起放學。
她們每天都在一起,除了晚上睡覺各自回家,她們好的像是連體嬰兒,就是買一根冰棍兒也要三個人一替一口的吃,她們曾經天真的以為,這輩子,她們都是好姐妹,這輩子,她們都會永遠這樣開心快樂的在一起……
可是誰也猜不到,十幾年後,她們竟然也會反目成仇,彼此害的對方一身鮮血,再也無法回頭。
陽光從樹叢之間落下來,照的她的視線一陣一陣的恍惚。
她仿佛看到念書時的自己,穿白色的裙子,留烏黑的長發,和陌生男生說話的時候,還會臉紅。
陸世鈞第一次吻她的那個夜晚,校園里所有的廣玉蘭樹都開了花,他和她就站在那飄著白色花瓣的樹下,他的目光像是璀璨的星子,耀的她幾乎不敢直視……
他的唇那麼的軟,帶著沁人心脾的微涼,他那麼溫柔的吻她,他喊她‘茹茹’,他的聲音清涼而又干淨,他的白色襯衫,永遠都帶著陽光的味道。
他一遍一遍,溫柔而又生澀的吻她,那夜太迷人,所以她也沉醉了。
那時候的她也以為,這就是自己一輩子的依靠了,這個男人,是她畢生的最愛。
可最後,她卻還是選擇了最愚蠢的一條路。
她一生都渴望站在眾人羨慕的最高處,可到最後,這一身的傷痕累累,卻是找不到一個疼惜她的人。
唯一的孩子,橫遭慘死,摯愛的男人,心有所屬,並且畢生都不會原諒她。
她此刻方覺,生命,對有些人來說,意義重大,或許意味著幸福,或許意味著偉大的成就,可對于她來講,生命,是上帝給她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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