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會——計中計,局中局3文/望晨莫及
有剎那的寧靜,在這樣一個紛亂的時候,竟讓人覺得有點溫馨——
龍奕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她從不曾去研究,她只知這人的性子極為爽朗,與她頗投緣,和這樣一個人在一起,吵吵鬧鬧,沒一刻是正經的,倒也有趣。
她挺喜歡這樣一種相處模式,只要不涉及男女情愛。
說起來,她並不清楚何為真正的情愛——這些年,雖說常在男人堆里打滾,什麼樣的角色都遇到過,就是不曾動過一分心。她知道自己的心不願與任何人走近,也時時刻刻防備著男人的親近。
這當中,主要原因是她將自己歸作了燕熙的未婚妻,畫地為牢,想為他守著自己的一方淨土,還有就是她牢牢記著祖師姥姥的話茆。
祖師姥姥曾說︰
「凌兒生的太過美麗,太過聰慧,太過眩目,也太容易讓男人心動,如此美色,太容易招來禍端。這世上,男人多半是靠不住,有野心的男人猶是,所以,別輕易將自己的一切全部依托與人,女孩子也能自強自立——你的娘親便是一個好的借鑒,她以自己的光芒贏得了你父親一生一世的專寵和深愛。」
祖師姥姥勸她︰「若真找不到熙兒了,我家凌兒也不要隨意尋個夫君屈就……寧缺而毋濫,生命里總會有那樣一個人在等著你慧眼相識……蚊」
她記著姥姥的話,也記著自己的身份,努力做一個自強的姑娘,總不輕易服軟,總是那樣的倔強,只為了心里那一點遙不可及的希望,而在異鄉獨自闖蕩。
金凌知道不該縱容自己依靠別的男子,她不該依偎進別人的胸膛,可能是今日有些生累,才想找一個肩膀靠一靠——
只是靠一靠而已,再堅強的人,也會有疲憊的時候。
可她不知道,她這樣溫馴的依靠終令那個原就不肯放棄她的男子,從此萬劫不復的痴迷——
就像父親對母親那樣,愛的入了骨髓,傾盡一切,只為博她歡顏,當然,這是後話。
雲綃帳下,龍奕翹著嘴角,享受著這難得一刻的幸福滋味,柔軟著臉上俊美的線條,在心里低低的起誓︰
琬兒,我要定你!
***
少頃,樓梯處,似有人走上來,跑的飛快,門外,玄影驚叫了一聲︰「公主,爺在休息,您不能進去……」
「讓開——誰敢攔我?」
一聲嬌叱,門已砰的被撞開,急切的腳步聲踏踏踏的傳來︰「奕哥哥,我給你捎藥來了……」
話還沒說完,一記尖叫刺耳的響起來︰
「啊啊啊……你們……你們……」
來的太快,金凌捂著嗡嗡作響的雙耳,都來不及推開龍奕,人家已經出現在床前。
金凌心下一凜,暗自苦叫︰「完了!」
翹起頭想把這八爪魚撐開,回頭看看來的是哪個公主。
可惡的是這個龍奕根本不讓,原本是一只手的是攬著的,現在這時候,干脆就用了兩只手,團團就將人圍住——其中一只手緊緊的將她的後腦勺按住,貼在他溫燙的胸口,她感覺到他還煞有介事的往她發上落下了幾個吻。
囧啊!
****
來的是龍卉公主,一襲長長的高腰裙,襯的她格外美麗,原本歡喜的臉孔看到床上這一幕,頓時僵住。
龍奕這邊呢,高興啊,將懷里的假小子抱的緊緊,以唇磨著她頭上柔軟的發,聞著那淡淡的幽香,心下舒暢的不得,斜著眼睨著闖進來的不速之客,全完沒有一點被「捉奸在床」的自覺,語氣仍是懶洋洋的︰
「毛毛躁躁的干什麼?還有你……」
他目光一掃,橫了一眼緊跟其後一樣張大嘴巴的玄影,淡淡的斥道︰
「叫你看個門,你倒好,什麼人都給本少主放進來?怎麼辦的事?」
玄影苦笑,看到「青城公子」被主子抱住的場景,太叫他吃驚,不知道的人鐵定會認為爺好男色,龍卉公主一臉震驚的表情,可見必是存了這種想法了。
「是!屬下失職……龍卉公主,您……您還是出去吧——別礙了少主的好事!」
玄影硬著頭皮看向幾乎要發飆的龍卉公主,俏臉上一層層的翻起怒氣來。
「滾!」
龍卉喝了一聲——
金凌在心中表示同意,是該滾,什麼話,還「好事」,真能扯談。
「該出去的是你……」
龍奕淡下臉色,金凌眼神瞄了一下,第一次發現,這個人冷下臉色時,臉生薄霜,自有聲色內荏的霸氣迸出來。
在世人面前,龍奕素來溫溫懶懶,一副嘻皮笑臉——對,他是豪爽的,是不拘禮法的,和任何角色都能混的齊樂融融,可是,他同時也是狠辣的,但凡得罪他的,但凡真正觸到他的底線,他的心狠手辣,絕不會亞于九無擎——
幾年前,在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煞龍盟,會被他逼進死胡同,最後連根被鏟除,就是一個強有力的證明。
當時,整個盟會一百二十幾個殺手,除卻三個當家逃月兌外,其他無一幸免于難。听說,其中好些個江湖名屬一流的殺手皆死于他的手上,其余人盡數折于誓死護衛他的龍衛手中,可見他的能力和勢力之強,是絕不能小視的。
金凌不清楚他在龍域到底有著怎樣的權勢,只知道听說他的這兩個未婚妻,皆是有能耐的,每個手上掌握著一支人馬,若沒有她們輔佐于側,將來他想坐穩域之位,是件難事。
龍奕與這兩位公主貌合神離,與外界而言,不是秘密,可誰都知道,他們是注定也捆在一起的。就好像在祈福大會上,龍奕必須帶上她們出席一樣,這件事乃是大勢所趨,
面對這樣的送作堆,想來龍奕很不樂意,听啊,這語氣,冷的可怕!
也令金凌看到了他溫和謙謙之外的另一面——
金凌並不意外他有這樣一面,畢竟他也是權位上的人,只是他極擅于掩藏自己的霸氣罷了。
****
龍卉自然覺得委屈,自小到大,龍奕曾對她淡顏淡色,可就是沒這麼凶過,她清楚龍奕的份量的,對于這個未婚夫,她既愛又畏,被他這麼一喝,小臉一白,心下有點微微怯膽,卻仍 著杵在那里,滿嘴不是味的瞪著他懷里的人兒,氣的快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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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出去——奕哥哥,我是你未婚妻……可不是什麼不相干的外人,而且,我是來給你送藥……還有,他是誰?你們……你們這是在干什麼?」龍奕是打小就不喜龍卉和龍蕊兩姐妹,知道域父將她們許他為妻後,曾抗意過,沒用,後來,三師傅勸他︰不夠強大,就得忍得下,他只能忍了,平常盡量不與她們接觸。
此刻,他原不想理她,心思一動,忽有了主意,便以無比愜意的手姿撫著金凌的秀發,難得好脾氣的接過了話去︰
「兩個男人,***的,還能干什麼?」
金凌險點被自己的的口水給淹死。
玄影差點趔倒。
龍卉雖不懂人事,卻也明白***是什麼意思,臉一白,不由得再度發出了一記難以置信的倒吸氣聲︰
「可……可……可他是……男……男人啊!」
是啊,她現在可是男人,而且是天下聞名的「青城公子」,青城公子和龍域少主勾肩搭背的抱成一團,這要是傳出去,嗚呼哀哉,他龍少主的臉丟了就丟了,身為青城公子的她,日後要怎麼在人前混啊……
唉,一世英名,要毀于一旦了——
金凌開始磨牙︰這個死龍奕,太無恥了!
她悲憤的將自己的的臉抵在他懷里,一只小手狠狠的捏了這個混球一記︰她不是斷袖啊,丫的,死小子,你想玩死我啊……
龍奕被捏痛了,可心里樂極,眉開眼笑起來,繼續好脾氣的念念有詞道︰
「男人怎麼了?我就喜歡男人……哪像女人,一個個扭扭捏捏……矯情做作……」
他打算無賴到底!
嘶,又被捏了,這丫頭,下手不清,忽想到她也是女人,絕對不能干自掘墳墓的事,立即改口︰
「龍卉,其實呢,你現在也應該知道我的身子有病,只要一踫女人,就會整身發癢,三天三夜發燒不止……前幾天,你已經害得我九死一生了一回,情況到底怎樣,你也應該清楚的是不是,所以……我會和域父說的,我們這婚事,作不了數……」
他這是想借機解除婚約呀!
金凌恍然。
龍奕和龍卉姐妹妹倆的婚事,是族里人一致認定的,想要解除這樁婚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今日既然已經被撞破,他正好將計就計——最好能氣死她,想到幾天前他正傷的不能動彈,她跑來湊了一腳,刀傷和過敏癥突發,害得他是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真真是恨死她了。
龍卉大受打擊,沒想到自小迷戀的未婚夫,之所以這麼多年不盡,全是因為好著男色,委屈的一下紅了眼,撲上去想看清楚這到底是什麼男人,竟讓奕哥哥生了歧戀。
「我不信,我不信,他是誰?」
龍奕從來不是好人,瞧見龍卉氣翻了臉,心下可高興了,笑吟吟的低頭看懷里的假小子,擠眉弄眼道︰
「寶貝兒,告訴她,你是誰?」
金凌的心直抽,怒︰這死小子惟恐天下不亂。
在這個時候,他竟松了手,身後那個被逼瘋的某女趁機抓住她的肩膀,想將她拎過去,金凌憤憤的瞪了龍奕一眼,伸手將身後的力道甩開,一個凌空翻,穩穩的跳下床,墨衣翻揚,一身俊爽,這俊逸的模樣兒立即令極度驚怒的龍卉散盡怒,只余驚。
天,好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
「公主,別听龍奕胡言亂語,他好男色是他的事,我也不好……人人道龍少主性情古怪,果然如此……」
一開口,就故意拆龍奕的抬。
「喂喂喂,剛剛才恩愛好,你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床上的人依舊不怕死的抹黑兩人的關系,招來凶神惡煞的一眸。
龍卉又一楞,被這個狀況弄的有點迷糊了︰「你到底……是誰?」
「在下燕青城!是為了案子的事,過來想和龍少主問點事的……你家少主愛玩笑,剛才他在鬧著玩的,公主別叫他給騙了……還有,他身上那個怪癥是可以治的……青城不才,略懂醫術,將來等案子結了,便給你家少主治了這怪癥,將來少主和兩位公主大喜,青城必備厚禮相賀……」
哼,他想抹黑她,那她干脆給他徹底搗亂到底。
果然,龍奕一听這話,一下黑臉。
「原來你就是燕青城!」
龍卉在心頭輕嘆,不光風度翩翩,而且性情溫潤,傳說公子青俠骨柔情,今日見了才知傳言揚虛,先前還一身驚怒,此刻已化作了一腔驚奇︰
「你說的是真的,我家奕哥哥身上的怪癥真可以治?」
「的確能治……只要治好了,將來少主和公主閨中琴瑟合諧,定然能羨煞旁人……不過,現下,你家這位爺肝火很旺,傷的又重,須得好好靜養……若是一再擾他清靜,保不定他還會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來……所以,青城以為,現下公主宜避著此人——」
金凌沖以淡一笑,極優雅的欠了欠身,那姿態,光華四溢,又令龍卉看得一呆。
某人听不下去了,臉兒一沉生怒,唰的一下從床上跳了下來,指著門吼︰
「龍卉,馬上給我出去!以後,若沒有我的允許,膽敢隨意亂闖……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龍卉畏縮了一下,她從沒有見過他這麼惱火過呢——臉色鐵青鐵青的,恨不得把人當場斃了,她一縮脖子,扔下手上的藥,就往外而去。
看得出,她是怕他的。
金凌發覺自己真是惹到他了。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不好玩……呃……」
某人突然蹦到了她跟前,陰沉沉的瞪著︰「我不要你治!」
「……」
一時轉不過彎來︰「什麼?」
「我說,我身上的過敏癥,不需要你來治!」
「好好好,不治就不治,但是,不治的話,你不能娶妻生養子啊……」
這人,真是的,在怒什麼呢!
一雙怒騰騰的眸子,漸漸平靜下來,漸漸的撥雲見日,射出一抹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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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還有你嗎?」
手臂一張,將削瘦的她圈了進去,一聲似吟似嘆溢出唇齒,鑽進她的耳朵︰風雲會——計中計,局中局3文/望晨莫及
「這輩子,我只打算要你了……唔……」
氣氛正濃,耳朵狠狠被揪住,龍奕不由得哇哇叫了起來。
金凌可不理會,恨恨的叫︰
「若不是你傷著,真想往你胸口踹幾下……你到底想揩油揩到什麼時候……」
「哎呀,哎呀,輕點輕點……放手放手……」
唉,這世上,除了這個死小子,誰敢拎他耳朵啊……
痛,並幸福著……
唉,他要經過怎樣的努力,才能抱得美人歸——
他悲摧的想著,這日子要到猴年馬月!
「放手可以,現在開始,言歸正轉……」
「成成成!」
她松手。
他捂耳︰這死小子,曉得他身上不能欺風,盡來欺負他的耳朵了呢,真是他的克星。
金凌挑起俊氣飛揚的秀眉,笑嘻嘻的坐到邊上︰「好了,玩夠了,現在老老實實給我交代,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這才是她來此的真正目的。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先問幾個問題……」
他側著頭,一邊揉著耳朵,一邊道。
金凌秀眉微皺,很不喜歡被反問,很多事她沒法回答,正想阻止,他揚聲讓玄影在外頭好好看著,緊接著便問出了他最最關心的事︰
「你什麼時候和九無擎混成一伙的?」
眼光頓暴犀利之芒。
關于京府發生的事,龍奕必已了解清楚,他會這麼認為,金凌並不意外。
「不是一伙的!」
她淡淡的回答。
「可你現在在幫拓跋曦查案……」。
「我有我的道理!」
「什麼原因?」
他緊緊追問。
「這是我的私事,你別管好不好……橫豎也就互相利用罷了……」
龍奕的臉微微一變,從這句話,可以看出,她至始至終將他當作了外人,根本不肯敞開心扉對他掏心挖肺。
「龍奕……」
「嗯……」
「換你回答!」
「答什麼?」
他澀澀反問。
「你的傷!」
龍奕捂著疼痛傷口,坐回床頭,俊氣的臉上是自嘲的笑︰
「我自找的!」
「……」
「那天,你被九無擎帶回公子府,我曾夜闖公子府,被攔了下來——後來遇上了傳說中的七宿陣,他們使詐,將我拿下,關了我幾天,再後來,我逃了出來,和他們打了一架,差點死在他們刀下……昏了幾天……事情就這樣……」
龍奕簡略的說了一下過程,其中的凶險一字未提,末了,深深的睇著神色漸漸凝重的金凌,道出他的看法︰
「琬兒,我想最近發生的種種變故,和煞龍盟有關……至于煞龍盟,必和九無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你確定你真想攪到他們的權斗漩渦當中去嗎?」
****
又是半夜,夜風冷寂。
一身夜行衣,再度進了靜館——不敢白天來,怕給晏之惹上麻煩。一路急奔,快如風,這世上幾乎沒有人能追上她,在暗處監視她的人,自只能瞠然結舌的看著她在他們的視線里走丟。這些人,包括皇帝的人,鳳烈的人,拓跋弘的人,想必更有九無擎的人。
靜館,湖邊小築,燈火通亮,半夜三更的,晏之怎麼還沒有睡?
才逼近小築,刀奴不知從何處閃了出來,濃濃的夜色鋪撒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既然來了,就請上去吧!我家主子正在等著!」
金凌扯下面巾,心里雖有所準備,但還是微微驚到了。
她沖刀奴點點頭,小築樓下的門已經打開,有人走出來,是小豐,看清她時,露出喜色︰「姑娘來了……」
金凌微微一笑,朝樓上看了一眼︰「你家主子還沒睡?」
「嗯!主子猜想今夜可能會來找,一直在房內看書!」
小豐輕笑著。
金凌急步上樓。
手未觸到門板,門已開,一室明亮的燭光瀉了出來,而後,晏之淡淡涼涼的臉孔映進了眼。
「大哥!」
她笑揚著唇,似乎只有在他跟前,她才是最最安心的,心也是最最寧靜的——每番被他那涼如月光的眼神那麼一掃,心頭再多的亂也能撫平,總有一種回到家的感覺,很溫暖,很貼心。
可是,這個人,真的可靠嗎?
晏之扯了扯嘴角,伸手將人牽了進去。
房里極暖和,而她的手是涼涼的,她倒也不掙月兌,似乎這樣的牽手最自然不過。
他給她斟了一杯熱茶,她笑著接過手︰「外頭真是冷!」
晏之點頭。
啜了一口暖茶,身子暖和了不少。
「大哥知道我為何而來?」
放下茶盞,她問的開門見山,直勾勾的眼神皆是坦誠之色。
晏之再度點頭,取了紙筆,寫下一行古體字︰
「龍奕不是七宿打傷的!有人冒充七宿在栽贓嫁禍!」
他答的是如此的磊落——
待續!
晨感冒了,不太舒服,現在要去吊點滴,下午可能寫不,想睡一覺,明天的更新,可能會很晚,字數也許達不到六千。請親們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