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逛了幾乎一整個下午到了傍晚才回來的雨兒現在已經累得躺在床上當挺尸了,上官雲紓看著床上直挺挺的挺尸,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拿著算到一半的賬本到一旁的書桌去,坐下,很快就響起了‘ 里啪啦’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是那麼的突兀。
夏天的夜里有些悶熱,偶爾一絲涼爽的風從敞開的窗戶里吹進來,多少驅散了房間里的悶熱。搖搖曳曳的燭火發出暈黃色的光線,將她的身影拉得長長地投在窗紙上,從外面望進來,只看見一抹縴細的身影伏案而坐,除了手指之外,幾乎是動也不動。
隱在暗處中的風夕墨靜靜地收回視線,鳳眸微微地眯了起來,此時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經從上官雲紓的身上移開,完完全全地放在某個鬼鬼祟祟的黑色身影上。
黑暗中似乎看見他的唇角閃過一絲冷笑,手中的折扇輕輕晃動著,對那個很突然的出現的黑色身影完全不感到驚訝,一直在左手上把玩著的小石子已經開始變熱發燙。
下一刻,他猛地停下手指的轉動,食指跟拇指合攏再用力一彈,安安靜靜的夜里猛然傳來破空之聲,鬼鬼祟祟的黑色身影一驚,沒來得及看清帶著殺氣的向自己沖來的是什麼東西,身體已經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可惜仍是晚了一步,只听見他悶哼一聲,黑色的身影已經直直地從屋頂上摔了下來。
上官雲紓忽然抬起頭,微皺著眉看向窗外去,外面只有暗謐一片,有樹葉被攪動而發出的細碎聲音。
奇怪,剛才的難道是錯覺麼?上官雲紓將信將疑地站起身,朝窗戶那邊走去,外面安安靜靜的,什麼都沒有。
「難道是看錯了?」喃喃自問著,上官雲紓也沒放在心上了,回頭望了望那本快要被她翻到底的賬本,最終決定算完了再次休息。
于是,白色的窗紙上被暈黃色的火光映照出溫暖的顏色,上面一道幾乎一動未動的身影靜靜地伏案而坐。
風夕墨確定了沒驚擾到她之後才收回視線,看向躺在他腳下被點了穴之後無法動彈的黑衣人,忽然笑了。
不知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左中右三侍衛飛快地竄到黑衣人的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笑得一臉猥瑣,小右道︰「怎麼樣?剛才那一腳是不是踹得你很**啊?」他的腳力可不是蓋的,一腳就將這個家伙從王妃的窗子邊給踹到這里來了,可見他的腳力有進步了。
「帶上他跟上來。」風夕墨淡淡道,轉身離開,左中右三侍衛得令立馬排排站好,一人托手,兩人抱腳,哼哧、哼哧地跟在風夕墨的身後。
來到一個無人的庭院後,風夕墨終于停了下來,右侍衛抹了一把臉上的細汗,請示道︰「爺,現在怎麼做?」
風夕墨道︰「將他的頭巾摘下來。」
「是!」右侍衛得令,興奮地摩拳擦掌,彎腰猛地將黑衣人的頭巾給摘了下來。
「果然是你!」右侍衛驚呼一聲。頭巾一摘下來,黑衣人的容貌便暴露在空氣中了,赫然就是驛站長!
風夕墨眯了眯眼,神情卻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中侍衛耐不住起,狠瞪著驛站長,怒問道︰「你在王妃的房間外面鬼鬼祟祟的,是想要做什麼?」
驛站長的臉色慘白一片,卻是始終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說,是誰派你來的?」左侍衛一下子跳到驛站長的面前,「你不說的話,我就將你的皮給剝下來,再將你扔到鹽水去!」
風夕墨道︰「你們怎麼這麼殘忍呢?我記得我沒有這樣子交過你們啊!」
左中右三侍衛馬上一副愧疚的表情,「爺,我們知錯了。」
「知錯能改就好。」風夕墨點頭道,「真要懲罰的話,拿著一把小刀,在他的身上割上個一千八百下的,還要保持著他的清醒狀態這樣才好。」
左中右三侍衛︰「……」他們真的知錯了,他們實在不該對他們的爺抱有什麼期待的。
驛站長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了,惡狠狠地瞪著風夕墨,「要殺就殺,廢話少說!」
「不要那麼急啊,本王只想知道,你深更半夜到本王的未來王妃房外,究竟是想干什麼?」他頓了一頓,眸中精光一閃,「還是說,是誰派你去的?」
「沒有誰派我去,是我自己去的!」驛站長仍舊嘴硬。
「嘖嘖,那就真的沒辦法了。」風夕墨搖搖頭,「他就交給你們了,無論用什麼手段,將本王要的消息問出來就好。」
「是的,爺!」左中右三侍衛躍躍欲試,極有默契地一齊應道,聲音里的興奮竟讓驛站長抖了三抖。
風夕墨滿意地笑了下,轉身離去,慢悠悠的背影很快地融入夜色中,隱隱好像傳來一聲小小聲的叮囑,「切記,不要讓他死了。」
左中右三侍衛對著他離開的方向很嚴肅地答了一聲‘是’,下一刻,卻見他們齊刷刷地轉過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某只待宰的肥羊。
「嘿嘿,就讓我們來好好招待招待你吧!」驛站長恐懼地瞪大了眼,看著那三口白花花的牙齒,就像看見了找他索命的閻羅王。
「哇!」
寂靜的夜里,忽然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啪’的一聲,上官雲紓的手一抖,皺眉看著因為這個失誤而全然打亂的算盤,心里‘騰騰騰’地冒出些許的怒火。
哪個混蛋三更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嚇人啊!辛苦了一個晚上的成果就這樣毀于一旦了!
氣得她把算盤一推,站起身往床那邊走去!
睡覺睡覺!把床上某個躺得直挺挺的挺尸往里面一推,她連衣服也不月兌地躺了上去!
另一邊寧昀也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若是他剛才沒听錯的話,剛才那叫聲,好像是……驛站長的?可是……
「爺——」身後的人困惑地叫了一聲,拉回寧昀的思緒,寧昀搖搖頭,「沒事,你繼續說下去。」
「是!」一身黑衣的男子神色一凜,「就如同爺所猜測的,二爺很反對陛下派使者到虞國來續簽合約,雖然最後陛下沒有听他,仍舊是派了使者過來虞國,但是二爺卻在數月前開始在邊境處招兵買馬了,如果消息屬實的話,在不久之後二爺將會出兵攻打虞國!」
寧昀皺著眉,「幾日前,我不是已經傳消息回去,虞國並沒有出兵攻打我國的意願麼?」這是怎麼回事?難道他查探到的消息是錯誤的?
「是這樣沒錯,屬下已經將這個消息親自帶給陛下了,但是二爺不知道從哪里得來的消息,一直堅持著虞國將會攻打我國,甚至還向陛下了立下了軍令狀!」
寧昀沉吟著,劍眉不自覺地向中間靠攏了一點,原本就顯得冷漠的面容此時此刻看上去更是寒氣逼人,帶著一種威懾人心的冰冷。
「你先下去吧,盯緊他的一切舉動,一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立即上報!」
「是!」黑衣男子嚴肅答道,忽然話題一轉,又道︰「爺,前些日子屬下發現有人在查探麗妃娘娘的事情,而且對方的手段很厲害,那麼久屬下卻仍舊是無法知道對方是什麼人。」麗妃娘娘是寧昀的母妃,二十年前生下寧昀後因為大出血而撒手人寰,這件事情在皇宮中幾乎是一個禁忌,從來沒有人敢提出來的。
而現在竟然會有人去查探這件事情……
寧昀神色一冷,厲眸變幻莫測,「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揪出對方的身份來!」
「是的,爺!」黑衣男子知道寧昀已經生氣了,這麼多年來,寧昀早已經養成了一種泰山崩于眼前而色不改的性格了,就只有麗妃娘娘的事情能夠逼出他的一點真性情。
「下去吧!」寧昀揮揮手,黑衣男子便悄無聲息地隱匿到黑暗之中了。
黑暗的房間里一下子變得無比靜謐,寧昀閉了閉眼,帶著些許疲憊的坐到身後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