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難纏︰丫頭不好惹 01 楔子

作者 ︰ 十一釵

康乾元年正月初一,西夏太府都,雪後初晴。

帝都的繁華比往日更盛,除了今天是大年初一,這一天還是新帝登基以及冊封皇後的大日子。

這一天,如果站在全城最高的紫宵樓,放眼望去,你會看見那鋪天蓋地、洶涌翻滾的紅,那屋頂上的白雪倒是變得暗淡無光起來。那些紅彤彤的紅綢子紅布的下面是一張張堆起了無限的興奮和好奇的臉。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滿七十的老人還有銀子發放,此等好事讓他們這輩子遇見了,莫不說是一種榮幸。而他們更期待的是那將要母儀天下的皇後。無論的官商士紳還是走卒平民都沒有收到這位未來皇後的半點消息。彷如一個蓋上了面紗的神秘美貌女子,引人遐想。有人說,是前朝相國的千金,有人說是神策大將軍的妹妹,還有人說,是新帝的貼身侍婢。但,那些都只不過是傳說,如天上的浮雲,風一吹就散,沒半點根據。

金鑾大殿一側的靜室里,身穿金龍繡服,頭戴紫金冠冕的霍軒端坐在寬大的金絲楠木椅上。左右侍從都被屏退了,他坐在空空的室內像是在想著什麼,又似乎什麼也沒想。他似乎忘記了今天是他登極大位的日子,外面的侍從想進來提醒一下,但見新帝臉上那絲淡淡的笑容又隱忍著退了下去。這個時候,不能打擾。

沒有了外物的影響,他的心里只剩下自己和她。在這樣的時候,他會把其他的所有都全部忘記,只留下她與自己的相關的一切。

伴著晚香玉的馥郁香氣,他眯著雙眼,在慢慢地回憶著那些屬于他們的點點滴滴。一個笑容、一句諷刺、一聲嘆息、一個怒而不甘的表情都會讓他仔細地反復品味。她在他的腦子里越發的分明,但好像又漸漸地變得模糊,如一個越走越遠的人,終究連背影也看不見了。每當這時候,他就知道不能再想了,要不他就真的會這樣想著想著,就把她忘了。

「走吧,無雙,時辰到了。」他站起身來,朝著旁邊的位置上伸出手。

「怎麼,又想要我抱嗎?真是個無賴的丫頭。」他微笑著走過去,溫柔的微笑出現在一個冷冽的君王面上,是說不出的一種奇異炫目的光輝。

「好了,這下你滿意了吧。」他抱起她,輕輕地拍她一下,他從來對她的這些小計謀小別扭都是甘之如飴的。

「恭請皇上!」隨侍內監看見皇帝走出來,隨即起聲。他九十度地弓著身子,但眼楮還是忍不住往皇帝的懷中瞄了瞄。這帝後同天登位還真是前無古人,而且還是……

不要想不要想了,這皇家的事,自古以來有幾個凡人能看得懂的?內監收回心神徐徐地跟在皇帝背後謹步催行。

長長的號角吹出綿長醇厚的禮樂來,霍軒一步步走上白玉階,走向那金鑾寶座,身後是逶迤的朝廷百官,一路伏跪到朝天門的門口。站在最高的座台上看下去,那些恭敬匍匐的身影全都變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墨點。

「好了,無雙,你先坐著,別怕。有我在呢。」他把她放到一旁皇後的寶座上,溫言安慰。

把她安頓好,霍軒轉身,接過那明黃錦緞包裹的傳國玉璽,在更莊嚴渾厚的禮樂中,由內侍扶著,一步一步登上那高處不勝寒的位置。禮樂停了下來,底下傳來潮水般的百官朝賀之聲。

「好了,該到你了。」當腳下的震天呼聲漸漸隱去,他又低頭對著她笑說道。

他朝秉禮官示意。秉禮官拿出錦盒的明黃聖旨,聲音悠長地念了起來︰

「朕承先帝之聖緒,獲奉宗宙,戰戰兢兢,無有懈怠。朕聞為聖君者必立後,以承祖廟,建極萬方。年氏無雙,昔承明命,虔恭中饋,溫婉淑德,嫻雅端莊。宜建長秋,以奉宗廟。是以追述先志,不替舊命,使持節兼太尉授皇後璽綬,封號聖元。」

聖旨宣讀完畢,眾臣愕然,感嘆,震驚不一而足。甚至連恭賀的說話也忘了說。霍軒卻只是搖搖頭,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張紅蓋頭來,輕輕地蓋在那白底青花的骨瓷八方盒上。也不顧禮是否已經成了,抱起那裝著他的無雙的盒子,一步一步走了開去。

穿著龍服的他,站在朱牆金瓦的皇城最高處,俯首下望︰只見那一輪巨大的落日已經半躲了在雲彩的後面,一絲絲的余輝撒出了紅橙金黃的絢麗光華,映得朵朵的暮雲像是化開了的金子般,流光溢彩將半邊的天都化成了霞海。那些落霞又全數抖落在皇城連綿起伏的琉璃瓦上,濺出無數的奪目閃光的亮點,平日里莊嚴肅穆的皇城宮苑此時正籠罩在一團團的金碧輝煌中,宛若天宮瓊台,華美不可方物。

他溫柔的眸光落在懷中蓋著紅布帕的盒子上,然後化作滴滴清淚悄然滑落,最後,那眼中只剩下了寂寞、遼遠!

他終于站到了這個位置之上,可是,所有的愛與恨都離他而去,只剩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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