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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陣辣子炒肉的香味傳來，年無雙下意識地咽下一口唾沫。肚子真餓，吃飯了嗎？為什麼春兒沒叫她呢？眼皮好像還是很沉重的樣子，像極了睡覺時被夢魘困住的情景，想睜開眼卻怎麼也睜不了，雖然她的意識是很清明的。
掙扎了一番，年無雙終于放棄，軟軟地把頭靠在牆壁上。明明是在桌子旁的，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搬到了地下。
外面有說話的聲音，聲音很響，看來一點也不避忌她這個外人。但他們說了什麼？一大堆的，可是有兩句卻異常清晰地鑽進了她的耳朵。
「勾欄院那里說好了，看中了最低給二十兩，姿色好的可得三十兩，甚至五十兩。明天來看貨。」說話的是柳大。
「嗯，這小子說什麼也值五十兩的。你趕快去吃了好歇著，晚上換你來看，看緊些莫要大意，這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呢。」听到這話，年無雙想起的是那個兩手都沾著面粉，一臉淳樸笑容的熱情的鄉下婦人。眼楮終于可以睜開來了。看看四周，是一間鋪滿了茅草的空房間。自己居然這樣就被放倒了？千萬別被師傅知道了，否則非月兌層皮不可。太丟臉了。
可能是看她睡著了，她的手腳上居然連繩子也沒綁。
外面是春兒伺候柳大夫婦吃喝的聲音。三杯兩盞下肚，柳大女人開始指著春兒叫罵起來︰
「死丫頭，這些是你吃的嗎？養著你就是一賠錢貨，就知道要吃吃吃，養頭豬還能賣錢呢？養你有什麼用？明年一把送宜春院得了，省得她老是氣我。」
「好了好了，嚷嚷什麼呢？你這話給我少說，要讓人知道我柳大淪落到要賣女兒，我還要不要混了。」是柳大的聲音。
听到這里，年無雙估計也明白了幾分。就是這女人不是春兒的親娘。這，也許可以利用一番。
身上還有點綿軟的感覺，年無雙坐端正了，慢慢地呼吸運氣，漸漸那種眩暈的感覺也輕了很多。畢竟是經常和迷藥打交道的，而下藥的人也不是什麼專業人士，估計就是那束花氣的作用。外面的聲音漸漸平息，那柳大估計已經回房睡了去了。
不多時，門被推開，是春兒。手臂上還挎著個小籃子。估計是送飯的。年無雙裝出軟綿綿的樣子，無力地倚在牆上。
「吃飯了。」春兒語帶怨憤，和日里那個含羞帶怯的姑娘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大概是受了柳大女人的氣。年無雙暗地里搖搖頭，這演技，去拼奧斯卡得了。雖然她也不知道什麼是奧斯卡。只是听她的王妃姑姑說過的。
「辛苦春兒姐姐了。」年年無雙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
「你，你難道不奇怪你為何會在這里?」春兒自己對年無雙倒是有點奇怪。
「知道，你們說的話我都听到了。但是我現在這樣子，身無分文，無家可歸，也許柳大爺還給我找了一個好去處呢？我只怪我自己命苦，沒有其他男人的好福氣，可以順順利利地娶妻生子，特別是如果能娶到一個像春兒姐姐那樣的妙人兒，就更加是此生無憾了。」年無雙一通地說下去，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春兒臉色的變化。果然，那些怨憤的神色淡了下去，臉上重新浮起一絲緋色。
「都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會說這些胡話。難道你就沒想到過要逃的嗎？」春兒皺著眉頭，但依然掩飾不住眉間的意思嬌嗔。
「我逃得了嗎？而且要是我逃了，春兒姐姐一定要受苦的。要是讓春兒姐姐為了我受那個女人的皮肉之苦，我怎麼忍心？春兒姐姐別怪我多嘴。那個女人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我要是春兒姐姐的話，就一定會趁了這大好年華，挑個好的人家，免得以後失了父親的護蔭，落到這女人手里，淒慘收場。我的命就是這樣了，但願姐姐能有個好的歸宿。」說著，年無雙對著春兒露出一個傾慕的神情。她的一番話說得春兒怔怔地發起呆來。最後嘆一口氣︰
「想不到，你也是個有心的人。只不過天意弄人罷了。」說著，擺下飯食就轉身走了出去。
「春兒姐姐，要是可以，等會可以給我送點夜宵過來嗎？我習慣吃夜宵。」春兒正要跨出門去，年無雙在後面急急地說了一句。
「也許，明天以後，我再也見不著春兒姐姐了。」這一句說得無限哀傷，像是情人間的生離死別一般。似乎她讓春兒送夜宵就只是想要多見她一面而已。一個是豆蔻嬌女一個是俊俏小生，心間的那些小情誼迅速地長成纏綿的藤蔓。不過是一個夜宵，她當然可以滿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