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靜言沒有死成,她在冰火兩重天的煎熬里度過了五天五夜,再次睜開眼楮,恍若隔世。入目處全是耀眼的白,她睜著眼楮看著笑容溫暖如風的陳晉安,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已經置身天堂。
陳晉安是從小陪伴慕子寒長大的玩伴,他近乎陪伴了慕子寒所有的人生,他的幼年、童年、少年以及現在。他目睹了慕子寒從一個沉冷漠堅毅的少年變成一個嗜血魔鬼的全過程。
他努力過許許多多種方法,試圖將他拉回正軌。他清晰記得十四歲以前的慕子寒雖然冷漠無情,卻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極端。他為了他學醫,因為他常常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他心理嚴重扭曲,于是他為他兼修了心理學,卻在一次心理治療的過程中,差點被他用槍殺死。縱然一千萬個不願承認,現在的慕子寒已經離瘋掉不遠了。
所以,韓靜言的出現對他與圍繞在慕子寒身邊的人來說,太過重要了。重要到讓他動手打了慕子寒。那一拳的後果讓他左手骨折,若不是陸亭雲使勁的拉扯著,或許他現在應該坐著輪椅面對韓靜言。
陳晉安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韓靜言時的情景,蒼白無血的臉,凍得發紫的唇還有牙關不停打顫發出的微小的聲響,那個蜷縮成一團並不停發抖的身體。
「爸爸,救救我!」燒得一塌糊涂的女孩抱緊了身體不斷的呢喃著這一句。事實上,她的父親出賣了她,可是她卻還在奢望他來救她。因為她已經無人可求了嗎?
他替她量了體溫,溫度高得嚇人,她不停的發抖,嘴里一直嚷著冷。露在外面的肌膚呈現出不明顯的青黑色,這是明顯凍傷的痕跡。在室外氣溫三十六度的八月,居然有人凍傷了!他沖進衛生間,模著浴缸的水,心陡然變得跟那水溫一樣冰涼。
他憤怒得跑了出去,朝著毫無防備的慕子寒揮手就是一拳。枉他為他高興,高興他終于夠遇到自己喜愛的人。那樣的高興,高興他能像普通人一樣愛上一個女孩。即使那個人是韓靜言,他也高興。可是,如果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表現,那麼,他寧願他一輩子都無情無愛。
「你知不知道,她今天的痛會日後定會加倍還到你的身上。」今日她傷得有多重,他日你的心就有多痛。慕子寒,你這個感情智障兒究竟懂不懂什麼是愛?
慕子寒輕易就卸了他一條胳膊,他疼得額頭冒汗,終究還是不忍心地提醒他。
哪知慕子寒卻毫不領情,他的嘴角是滿不在乎的笑︰「因為痛,才會記得。」
這個變態!他恨不得一巴掌打醒他,可恨的是,打架他從來不是他的對手。陸亭雲在他身後不停的給他使眼色。陳晉安只能恢復自己醫生的角色,他忍著胳膊傳來的巨痛,用絕對鄭重的語氣對慕子寒說︰「她必須入院治療。不然,她會死。」
他直直的看著慕子寒的眼楮,告訴他這絕對不是危言聳听,如果再不去醫院,韓靜言真的有可能死。
慕子寒沉默了約一分鐘的時間,再次抬頭,只說了一句話︰「她那里只有我能看。」
陳晉安無奈的點了點頭。
于是,韓靜言被送到了慈安醫院,安排在高級病房。她有兩處裂傷,慕子寒親自給上的藥。身體屬輕度凍傷,抹藥的工作慕子寒不假他人之手,堅持親自上藥。
另外就是肺炎,連續高燒引發的肺炎,已經危及了大腦導致她長久昏迷不醒,惡夢連連,不停的說著糊話。昏迷期間轉入過一次重癥病房。慕子寒堅持要穿著無菌服陪在她的身邊,理由是韓靜言就是死也必須得死在自己身邊之類的鬼話,氣得陳晉安想再揍他一頓。
五天五夜,慕子寒幾乎不眠不休,終于在韓靜言醒來的前一刻昏倒在她的病床前。陳晉安派人把人高馬大的慕子寒拖出去,丟到輸液時輸夜。而韓靜言正好在這個時候睜開了久閉的雙眼。
然後,她看到了一個長相俊逸,笑容溫和的白衣青年,他彎起嘴角時,兩頰會露出淺淺的酒窩,聲音溫暖如風,沁人心脾。
「韓靜言,我是你的醫生陳晉安。」
那一瞬間,韓靜言的心漏跳了一拍,一切仿若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