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怎麼離開?外面那麼多人守著,他們怎麼走?這里是C城,是慕子寒的地盤,就算他們真的逃出去,又能躲在哪里?
看出韓靜言的不信任,陸恩齊解釋道︰「我是說真的,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我真的可以帶走你。你可以去國外,過一種全新的生活。」
韓靜言搖了搖頭,道︰「你走吧!我是不會跟你走的。」她實在沒有辦法相信這個只有兩面之緣的男子,縱然他說他是表姐的朋友,縱然他口口聲聲說喜歡她,縱然他可能是她遺忘的那三年里的人物,她還是無法相信。
當韓靜言整裝完畢的時候已經是早上的七點半了,慕子寒就這樣站在門口望了她三個小時。李小姐向他頷首表示OK了的時候,他大步走了過來,將她攔腰抱起。韓靜言知道這也是婚禮的一個習俗,可是還是紅了臉,把頭埋進他懷里。
韓靜言木然的搖了搖頭,聲音平靜的說︰「我不知道,看到他就覺得頭疼,我認識他嗎?」到點卻自。
只是,他既然來了,今天又是他大喜的日子,便松口道︰「既然你來了,就吃我一杯喜酒吧!」他轉過身,囑咐一直守在自己身後的秦山道︰「安排他坐主桌。」
韓靜言隱隱覺得這位外表嫻靜的女子似乎對自己有著不小的敵意。只是她全副心思都在如何與慕子寒斗法上,也就沒在意那若有似無的敵意。
韓靜言搖頭,看他的眼神卻柔軟起來,道︰「就是有些累,剛才那人是你父親嗎?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他?」
慕子寒似是看出兩個人之間的暗涌,可是馬上就要舉行婚禮了,這人怎麼說也是自己名義上的父親,即使跟自己作對了這麼些年,自己也沒趕盡殺絕要他的命,一方面是顧念他將自己養大,另一方面,他有些看不起他。覺得這樣的人,自己隨時都可以收拾。偶爾一些小動作,也就隨他去了。
慕子寒點了點頭道︰「你們見過,不過都是一些不太好的記憶,你若想不起來就不要想。反正我們以後也不太有機會跟他踫面。」
他說她總記得他對她的壞,從來不念他對她的好。可是現在,她終于記起那三年的時光,為什麼她腦海里閃過的片段全是他對她的寵愛。那個孩子,那次割腕都已變得微不足道。她模著他一根根頭發,每一根都是堅硬的,戳得她手有些疼呢!
慕嘯天哈哈笑起來,慕子寒眼神冷冷的警告他,他卻恍然未見,往前走了幾步,柱著的拐在地毯上發出悶悶的聲響,「我的好兒媳,我祝你和我兒子慕子寒白頭偕老,子孫百堂。」
第二天清早韓靜言看到了韓德志,兩人一起吃了早飯。彼此間都沒有開口說話,生疏得就像陌生人一樣。韓靜言起初還會覺得委屈,這時卻似乎想通了,心境倒也平靜起來。下午美容師過來幫她敷臉,晚上的時候,造型師過來幫她設計造型。除了婚紗外,還有三套禮服,配什麼樣的發型,帶什麼樣的手飾,穿什麼樣的鞋子,事無巨細,累得她腰都直不起來。
結婚的前一天,相當的平靜。她睡得也很沉,半夜的時候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著自己,想轉換一下姿勢,卻被壓得不能動。掙扎了半天,終于睜開眼楮,卻是什麼也沒看到。心里怵怵的,有些害怕。
這個清晨似乎還是和諧的,氣氛好得不像話,到處都是歡快的笑聲還有那喜慶的鞭炮聲。直到她坐上車,韓靜言都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婚禮是九點舉行,到達酒店的時候才八點,慕子寒送她去房間休息,看到手中的房卡B301,她的心漏跳半拍,她竟然就在他的對面。她若無其實的打開門,手心里卻都是汗意。因為實在緊張,手指都有些顫抖。慕子寒皺著眉,有些不快道︰「我來吧!」
韓靜言握緊著拳頭,極力維持著自己的冷靜︰「多謝!」
看見韓靜言猶豫,陸恩齊苦笑,這是她第二次拒絕跟他走。雖然他封印了她的記憶,她還是愛著那個人的吧!他有些茫然,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就此放手,讓他們兄妹結合,還是告訴她真相,讓她再次陷入那無盡的痛苦中?
房間里只剩下韓靜言與慕子寒了,他有些不放心的模了模她的額頭,擔心的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慕嘯天看著韓靜言嘿嘿的笑,話卻是對著慕子寒說的︰「你確實比我強。」他說完這句,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韓靜言,跟著秦山走了。
韓靜言點了點頭,踮起腳跟模了模他的頭發,輕聲道︰「對不起,以前讓你傷心了!」
他要結婚了,本來也猶豫過要不要請他,只是想到之前韓靜言的失蹤與他有關,也就作罷了。沒有高堂就沒有吧!反正他從來沒有將自己看作兒子,他也從來不曾尊他為父親。主席上有韓德志就夠了。以後韓靜言的親人就是他的親人了。zVXC。
慕子寒主動低下頭讓她模自己有些戳手的頭發,一顆心髒早就激動的快要跳出來般,只能發出粗重的喘息。韓靜言還在模著,有好幾次都差一點要哭出來。她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按著這里的習俗,新郎都是天沒亮就開始敲新娘家的門,娘家人會躲在門外跟新郎要開門禮。韓靜言家里除了一個並不親近的父親,其實並沒有什麼親人,宋佳音是唯一跟她來往的親戚了。當年宋家倒台,諾大的家族四分五裂,流散到世界各地早就不來往了。而韓德志又是孤兒出身。家里守門的都是從慕府調過來的佣人,哪里敢為難慕子寒。所以幾乎沒受什麼阻礙,他就進門了。
門外的鞭炮依舊放著,這不過年不過節的,敢這樣肆無忌憚擾民的除了慕子寒也沒別的人了。韓靜言坐在房間里乖乖由化妝師給她上妝,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婚紗。慕子寒倚在門口看她,眉目齊飛,含笑的眉眼,俊郎的外表如同童話世界里走出來的王子。
這一次韓靜言沒有拒絕。或許她內心里亦是在猶豫不決,到底要不要嫁給慕子寒,這確實是一個問題。陸恩齊在她的房間逗留了一會,找準了換班的機會溜走了。他留給韓靜言的選擇讓她徹夜難眠。
見韓靜言興致不高,淡淡安撫道︰「听說你生病了,一直沒去打攪,不然早幾天前就該準備了。」
听她這麼說,韓靜言想起前些天與慕子寒冷戰的事,有些訕訕的紅了臉。任由她擺布自己,等到試完最後一件衣服,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李小姐道︰「終于大功告成了,慕太太早些休息,明天還得起早。」她本人也是要這里歇息的,下人安排了房間,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幫她造型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姓李,不太愛說話,笑起來有些靦腆。
「我在你住的酒店安排了人,韓靜言你若改變主意,就去敲B302的門。明天我會一直在那里等你。」他也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這是他唯一能給韓靜言留的一盞燈。
他說曾經他們好過,原來是真的。她在格爾木的時候,是真的想他。每天都在想他,想得睡不著,吃不下。甚至患了名叫相思的病。不是什麼水土不服,只因想他想得病了。
慕嘯天笑道︰「自己兒子結婚,我怎麼能不來?」他話雖是對著慕子寒說,可是目光卻始終落在臉色慘白的韓靜言身上,那眼神里有著太多情緒,鄙夷、不屑或是惡心。
「是你!」這一口氣有好半晌沒有緩上來,思維頓住,無數片段從自己眼前飛快而過。仿佛自己曾經看過的一部荒誕不經的狗血劇集。
她立即將房卡扔給他,他插上卡,門被打開了。正欲入門,突然听到有人叫慕子寒的名字。她本能的回頭,然後驚恐得瞪大眼楮。
約是凌晨四點鐘的時候外面響起了鞭炮聲,想是慕子寒的婚車過來了。她起床站在窗前向外望去,烏溜溜的停了一排車。人群中她似乎看到了一身白色西裝的新郎,有片刻的心動。
韓靜言手指甲被自己捏斷了半根,臉色慘白得厲害,嘴唇哆嗦著發紫,眼楮到是清明,帶著一種絕然冷清,慕子寒踫了踫她的肩,問︰「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麼?」他可是記得上次韓靜言的失蹤與眼前這人有關。
慕嘯天臨去的那一眼,她知道是什麼意思。她什麼都想起來了,那些不好的,不能想的記憶,她通通都想起來了。英雄救美原來不是假的,他曾經真的滿身鮮血,只為了救她。
慕子寒見韓靜言反常,有悅的轉過頭看著來人,冷著臉問︰「你怎麼在這里?」
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人像他這樣愛她了!如果失去了他,就再也不會有了。她和他的曾經,有傷害,有欺騙,她可以跨過那些傷害欺害,卻跨不過血緣羈絆,道德倫常。
她知道,只要她在婚禮上一出現,那一紙親子鑒定便會出現在世人面前。到時候毀掉的是不僅僅是慕子寒的愛情,而是他的精神世界。比起她的痛苦不堪,他只會更加瘋狂的報復吧!慕變態會變成慕瘋子的。
慕嘯天等了三十年,等的就是他們父子相殘,兄妹相奸的那一刻。世間只怕再也找不到比這更惡毒的報復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