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東西都查出眉目了?」肖奕揚轉向閔玥兒問道。
閔玥兒點點頭︰「這是一種無色無味的迷幻藥物,那個出現瘋癲狀況的妃子,起初一定便是通過膳食被這種藥物加害了。」
何依落越來越听出了點名堂,跟著就問︰「迷幻藥物倒能想得通了,可起火是怎麼回事?都說那火是從自己肚子里著起來的,四周的物件都好端端的,這也太奇怪了。」
「說奇怪也不奇怪,皇上,還是那些膳食器皿之中驗出的,那是一種非常罕見的西域奇毒。其中所包含的,就是一種叫‘磷石’的物質。這種物質很容易點燃,而它在人體內越積越多,達到了一定程度的時候,在那種迷幻藥發作時便會跟著劇烈摩擦,使得溫度升高,即使沒有明火,也能產生自燃的現象。而你送來的那三具尸粉里便含有大量的磷石,正好印證了這一點。」
「那、那就是有人在給她們下毒了?為什麼?」
「兩個宮女怕是被殃及的。送去長的膳食通常被她們克扣下來一半自己享用,沒曾想就中了和蘭妃一樣的毒。」肖奕揚沉沉地道︰「而實質上蘭妃也只是一個被利用的工具。她恰好處在那麼一個位置,可以用來作為引出‘冤魂附體、妖女作亂’的說法而不被懷疑。加上兩個宮女跟著喪命,這說話算是更有說服力。蘭妃呢,作為曹大人的女兒,如果在宮里死了,我既少了一個威脅曹大人的人質,曹大人也會因為其女兒的死而怨恨于我,喪失坦白罪行的可能性。無奈當他們並沒有看出曹大人有明顯遷怒于我的跡象,便一不做二不休派了殺手刺殺曹大人企圖殺人滅口。」
「曹大人死了?」
肖奕揚搖搖頭,「非但沒死,還以此將他們暴露了——這也算是將功補過。」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何依落和手連連拜了拜,轉念又想到了什麼,「那宮里是誰下的毒?」
「你覺得呢?」
何依落眨眨眼楮,說得小心翼翼,「太妃娘娘?對!一定是太妃,還有那個徐卿婷!原來她們是在賊喊捉賊啊,還利用這件事來陷害我,真是太惡毒了!對了對了,她們還想要陷害國父。」
肖奕揚表情頓了頓,抬眼和肖然對視了一下。
何依落肯定地點點頭,對肖然說︰「宣毅王爺,她們就是想要用這件事來陷害你父親的,說宮里妖孽作亂是受國父指使,這不是明擺著陷害忠良嗎?」
肖奕揚的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這就對了,不然也枉費了他們如此大動干戈,果然是想一箭多雕。如今朝廷之上,國父所代表的支持新政力量是他們保守派的最大威脅。我看,可以收網了。」
何依落這時候實在是有點興奮,自己提供的消息原來這麼有價值。而這朝廷爭斗的「大事」自己也有份參與,簡直刺激。她從座位上一蹦起身,「梆」的一個響指,「走,收網!收網!」
肖奕揚皺著眉頭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一直拖到了閔玥兒跟前,把她的手交給了閔玥兒,「落落你不知道宣毅王妃可是神醫啊。」
「知道知道,這我當然知道。」
「所以機不可失,讓她帶你去診診脈查查身體。」
「啊?我又沒病。」
「有病查病沒病防身。」
什麼理論?看病又不是什麼好吃好玩的,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可是肖奕揚這麼一說,肖然也跟著附和,扶起閔玥兒起身,「是啊玥兒,去給這小兄弟診診脈瞧瞧。」
「好啊,小公子你跟我去後堂吧。」說罷就牽著何依落往外走。何依落即使覺得實在沒必要,又不好拒絕,只得跟著走了。
直到兩個人出了廳門沒了聲響,肖然才悠悠出聲︰「父親大人也算是歪打正著了吧?」
肖奕揚收回目光,挑挑眉,抿嘴而笑。想他這堂兄一口一個「小公子」,其實第一眼就看出她便是他父親指婚入宮的落妃娘娘,而且也認定他們之間不一般。事到如今,肖奕揚認得坦然。
「我只能說,國父大人‘眼光獨到’。」
「哈哈……起先我只以為父親是感懷何將軍為朝廷的汗馬功勞,便想要為其子嗣尋到一個好去處,又怕他錯點了鴛鴦譜,還擔心了一陣子。所幸是這樣的結果,果真能成就一段好事,我和玥兒必須得給父親跪拜感謝。」
「要謝也是我謝。」
「這不同,我謝的是——我和玥兒終放下一樁心事。」
肖奕揚心中明白他的所謂「心事」,便也不多說,一笑了之。「這丫頭雖單純,性子卻夠強韌,否則真怕她扛不住宮里的爾虞我詐。」
「萬事還是要小心。另外,你讓玥兒查驗的那些糕點其中也有問題,里面有麝香和浣花草的成分,這可都是大寒之物。長期食用,會使得體質陰涼,甚至宮寒不孕。」
肖奕揚的眉心蹙了蹙。
「而那個打碎的湯碗呢,上面的藥漬被驗查出在治療傷寒的藥物中含有很不容易發現的藏紅花,其作用等同于‘墮胎藥’。這些……」
「是落落吃的。」
肖然了悟,「讓玥兒幫著好好調理調理吧,不然對身體會很有影響的。而這些東西的來源你就得好好去查查御膳房和御醫殿了。」
「我還是大意了,沒料到火會這麼快燒到她身上。」
「後宮爭寵本是司空見慣的事情,怕就怕還摻雜了更復雜的東西在里面。」
「是。另外,我還思慮著別的事情。」
「什麼?」
「這也是我今天來這兒的另一樁事。」
「看來是大事。」
「大或不大,我尚不能把握。但如若真有其事,就是大事。」
肖然皺皺眉,表情同樣變得莊重了許多︰「說吧,有什麼是我能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