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依落急了,上去還想問,掌櫃的卻扭頭不理。
後面的兩個隨從跟上來,一個人突然抬手扔了一錠銀子到櫃台上,掌櫃的眼楮一亮,才算轉作了正色,「呵呵,我是的確不知道,那幾個公子早些天前都退房離開了。」
「退房?怎麼可能啊!」何依落詫異極了。小白他們如果要走哪兒去,不可能不跟她打招呼的。而且自己給他們捎來的錢財也足夠他們在京城好吃好喝好玩的,那幾個小子放著這好日子,才不會說走就走呢。于是她越想越覺得不對,上去一掌拍在櫃台上,虎著一張臉叫囂起來︰「掌櫃的你老實說,是不是他們銀子不夠你就把他們掃地出門了?還是你們這就是家黑店,看到客人有錢,就謀財害命了!」
兩個隨從也跟著上來一左一右橫眉冷對,更漲了何依落的陣勢。
掌櫃的一瞧這幾個人怕不好惹,只得急急解釋︰「小姐別動怒,小的可沒胡說。我們福源客棧好歹算是京城叫得上名兒的大店呢,怎麼可能做那些下作的事兒。」
「少廢話,如果不是我說的那樣,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是,是。那幾個小公子雖然整天吃喝玩樂的,但沒欠店錢,我們有這樣的小財神爺怎麼會趕走呢?謀財害命更不會啊。是前些天突然來了個不知哪里的小爺,找了這幾個小公子,還幫著給結了最後一筆店錢,就把人帶走了,以後就再沒見著啊。」
「小爺?長什麼樣兒的?」
掌櫃的一邊比劃一邊說︰「個字不高……白白淨淨的,瘦瘦小小……」
何依落蹙了眉,再問︰「什麼時候的事兒?」
掌櫃的不敢怠慢,忙掐指算算道︰「這都有二十多天了。」
二十多天?那不是自己上次見了他們以後,被肖奕揚強行帶回宮的時候嗎?瘦瘦小小白白淨淨的小爺……會是喜公公嗎?
何依落念頭轉到了這里,立刻不淡定了,而且越想越覺得肯定。一定是皇上派了喜公公來將她幾個小弟都趕出了京城,就是怕他們幾個再和她聯系。那他會對他們不利嗎?會揍他們嗎?會不會直接滅了口?
靠!敢動我的人!就算你是皇上又怎麼樣?也得給我個交待!
壓根忘了和肖昶的約定,何依落拔腿就跑,只想要沖回皇宮去找肖奕揚問個明白。就在沖出客棧門口的一瞬間,正和進門的什麼人撞到一起,「 啷」一聲脆響,一個什麼樣亮晶晶的器物就正掉在了地上。何依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那垂臂一拂袖便不見了。
好快的身手!
何依落略略一驚,抬眼看去,才發現根本看不到對方的面目,只因為對方兩個人都戴著寬檐斗笠一般的帽子,帽檐之下垂墜著黑色面紗將臉完全遮去。這種打扮在人群中也不算太奇怪,好歹在外面見得听得多了些,江湖上什麼樣打扮的人沒有啊?只是遇到了個江湖上的「高手」不容易,何依落完全受好奇心的驅使,上前一步只想透過面紗瞧瞧仔細。其中一個高個子的便突然如銅牆鐵壁般往前一擋,差點將何依落閃個趔趄。繼而還不待她再反應,後面那個個子瘦小點的已經伸手將大個子拉住,制止了他們的對峙,兩個人轉身很快就進了客棧上了樓。
何依落也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怎麼會貿貿然對兩個陌生人產生興趣。她悻悻地出了客棧門打算繼續自己該做的事——回宮找肖奕揚算賬。腳下還未走兩步,卻被兩個隨從攔住了。其中一個壓低了聲音說道︰「娘娘留步,昶王殿下讓您在客棧等的。」
「我有急事,要先走了。」
「還是等殿下來了再……」
「那你們等在這兒告訴他一聲。不用跟著我了,我自己先回宮了。」說罷,何依落便如敏捷的兔子一樣竄入了人群。
何依落身形小巧,加上心里憋著一股氣,腳下就跑得更快了。兩個隨從眼看攔也攔不住,只得決定分頭走,一個去通報昶王,一個繼續跟著保護,可一轉眼,已經不見了她的蹤影。
擠進了熱鬧喧嘩的集市,耳邊盡是些好吃的好玩的叫賣熙攘之聲,何依落腳下步子不停,眼楮也由不得自己左顧右盼,心里便越發氣恨起來。若不是急著找肖奕揚,自己可非得好好在這兒玩玩。不行!等問清楚了他,一定要罰他親自帶著她出來到這集市上玩個夠本才可以!
「捏糖人咯……」「好吃的糖球酸酸甜甜……」「胭脂水粉……」
一排銀亮閃閃的器物掛件在余光中一閃而過,何依落不經意地轉頭看過去——是一個小攤點在賣些護身符、闢邪物件,無非就是些鏈子、鈴鐺、匕首什麼的,看得很劣質粗糙。然而只晃過了那一眼,腦海里卻又閃現了剛剛在客棧門前的一幕——那個從蒙面人身上被她撞掉在地的東西——也是銀亮亮的,卻精致極了,好像一個能夠拿在手里的搖鈴,頂部的一圈還瓖嵌著紅色和綠色的鮮艷寶石……為什麼覺得那樣子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護身符……闢邪除妖、安家護院……」攤主扯著嗓子一陣吆喝,何依落猛然間拍拍腦袋,恍然大悟。
太妃娘娘帶人闖入錦園宮搜查,從她的櫃子里翻出了那個包裹,里面盡是些奇奇怪怪的物件,那其中正有一件和那個東西很是相似!
據說那不是西夜國施邪術所用的什麼法器嗎?當初太妃娘娘用這東西來陷害自己和西夜國「魔域之戰」的冤魂有關,如今這東西為什麼偏偏出現在那兩個蒙面人身上?是巧合嗎?還是有什麼更不得而知的陰謀?
何依落頓住腳步,略加思忖,終于一轉身又往客棧方向跑去了。有問題,怎麼都覺得有問題,雖然問題出在哪里她想不出,可還是決定回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