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口啊。你自己剛剛都說了,听了不該听的話,就得死。」
「我沒說要她死……」
「那你還想怎麼著?弄醒了她帶回去?呵呵,我的公主,別說你‘愛屋及烏’,連這個女人也舍不得殺了。」
「胡說八道。」
「是啊,我說呢。就算你舍不得那個男人也不該舍不得她啊,算起來她可還是你的‘情敵’。」
「桑奇,閉上你的嘴!你听好了,這個女人不能殺——難道你不記得那個黑衣人說的,寶藏的秘密很可能藏在她這里,也許連天啟皇上都想要靠她來找出寶藏,你怎麼能殺了她?」
「我都找了,沒有。」
「你就那樣找了?要那麼好找的話,早就被人發現了。」
「那就先殺了她,扒~光了衣服找。」
眼看他又要使出他的鷹爪,額吉娜再次奮力推開他,甚至擋在了跟前,「你腦子有病啊?也許她藏在什麼地方了,也許她只是記在腦子里了,你殺了她,問誰去?」
「黑衣人也只是說了一種可能,更也許那寶藏秘密根本就在天啟皇上那里。」
「這可能性很小。如果他知道了,早就直接去找了。所以,我斷定十之就如黑衣人說的那樣。」
「呵,更也許,她最近才將這秘密告訴了天啟皇上,所以他才有了這一行。根本就是借著巡查災區之名,來一探寶藏虛實的。那麼,我們也沒必要留著這個女的。」
「不行,萬一不是呢?我們不能冒這個險。而且……你這時候殺了她,怎麼在天啟皇上跟前圓了這一切而不引起懷疑呢?如果引起了懷疑,你剛剛說了那一切計劃都將一場空,你自己用腦子好好想想!」
桑奇這才松了手勁,瞪著眼楮看看,「那,你說怎麼辦?殺也殺不成,放也放不成。你想怎麼辦?」
額吉娜咬著唇沉默了一陣,那水藍的眼楮在月光下樹影中幽暗詭秘,她看著那凌亂的發絲下顯得失了血色的何依落的半張臉孔,再看向了在一旁虎著臉越來越不耐煩的桑奇,突然目光就聚在了他的腰處。「格尼輪——桑奇,就用它。」
桑奇眼中暗光一閃,這次再未提出任何異議,伸手往自己腰間衣內一探,那一個明晃晃的東西便拿在了手中——好似一個銅質的搖鈴,沉重、堅硬,頂部瓖嵌寶石,紅色、綠色,鮮艷,而又詭譎十足。
何依落估計錯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狄琨在得到她搶馬逃跑的消息以後,第一時間就報告給了肖奕揚。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只因為皇上特別叮囑過——無論什麼時候,落妃娘娘出了任何事情,就必須馬上報給他。
小馬倌看到了所有的侍衛隨從都被驚動,看到了皇上一臉肅然殺氣,早就嚇得雙腿發軟,撲通跪倒在地,只剩了渾身發抖的份兒。別人問他什麼,他就會說三個字︰「不知道。」
小喜子也是戰戰兢兢,這時候只要是關于落妃娘娘的事,那都是在挑皇上的火,弄不好就會爆了。所以他趕緊上去勸慰︰「皇上,娘娘肯定跑不遠,這兒她人生地不熟的……」
「她跟我打听去榆州的路程來的。」侯瑛實話實說,卻沒想著說者無心,听者有意。肖奕揚掌心「啪」地往桌上一拍,手邊的青花茶杯應聲而裂。
「狄琨。」他恨恨出聲,幾乎能凍死人,「沿路往榆州方向追。綁著也把那丫頭給我綁回來。」
「是。」狄琨應了一聲,立刻就奔了出去。
「其他的人,給我往這四處擴散了找。要踫上反抗了,無需手軟,傷了一律無罪。」
這……皇上敢情是真動怒了?連落妃被傷了都無所謂。小喜子也不敢多說話了,看樣子,皇上是肯定那落妃快馬加鞭想著去榆州投奔師兄戚子俊了吧……罪過啊罪過。
狄琨帶著兩個精壯護衛快馬加鞭剛奔出郊外,沖著官道就要走,身後就追上了飛速的馬蹄聲。待他回頭一看時,那馬兒已經追到了他前頭。只見侯瑛跨馬傲立,一派英姿。
狄琨沒理,扯了馬頭想要繼續走,侯瑛卻一擋,眼楮也沒正眼瞧,只是說道︰「走官道沒用,肯定在那邊山路上。」
狄琨皺眉瞧了瞧,有些懷疑。
「信不信由你。只是這夜黑路陡,整天在官道上走慣了的人,只怕走不了。何況是什麼御前護衛總統領,萬一閃了腰,落得人家笑話是草包。」語畢,侯瑛已經策馬轉了小路,瞬間便消失在了暗夜里。
狄琨思忖了一瞬,終是吩咐跟著的兩個護衛繼續沿著官道追,而自己則策馬朝著小路趕了上去。
初進山時,月色當空,那小路還算平坦清晰。再行幾里,林子密了,路也陡了起來,馬蹄時不時踩著石子滾落,「啷啷」地響。
侯瑛在這一帶早走慣了,路也熟悉,速度幾乎沒減。而狄琨就只能跟在後頭,循著聲音往前緊趕。馬兒偶爾踩滑了蹄,「嘶嘶」嚎叫。
「你確定是這條路?」最後,他有些逼不得已,只能問出口。
「早說讓你別跟著,看來場面上的人,也就只能應付些場面上的事兒,動不了真格的。」
狄琨悶悶的,再沒出聲。
如此再行幾里,山路越發陡峭,一邊是峭壁,一邊深不見底。狄琨跟得吃力,侯瑛就越是解氣得意。腳下夾得更緊,揚鞭更是一揮,那馬兒跟著一急,前蹄就踩了空。
只听一聲淒厲嘶鳴,馬身轟地歪倒,險險地死死摳住了山道邊沿,被伸出來的半截樹干擋住,而馬背上的人卻被甩了出去,直飛落下了山崖。
這突然一幕,狄琨看得清楚,而與此同時,已經自馬上飛身一躍,就跟著沖了過去。僅在那一躍之間,懷里的火石被模出,打明,借著點點火光,整個人猶如蛟龍入海,已經跟著躍入了山崖。
下墜中又不斷被岩石、亂樹撞擊的侯瑛,突然就覺得腰身一緊,耳邊雜亂的聲響驟停,恍恍惚惚之間,只看見狄琨的臉。
她緊吸一口氣,終于搞清楚了狀況——自己跌落山崖,被他抓住了。而此刻,兩人還懸著空,只有他伸手攀著半山的樹干。
畢竟侯瑛也不是沒經過事,立刻就模到腰間鐐銬鎖鏈,向上一甩,就死死勾住了上面更結實的粗壯老樹,氣息急喘。
「馬兒不濟事,夜路打了滑。」
狄琨沒應聲,只是手上用勁,攬緊她再借助樹干的力量想要往上攀,誰知那樹干長年干裂,經不得重力,「 嚓」地就斷了。眼看著狄琨一個失重就往下墜,卻被侯瑛反手死死拽住。
那只手里有鎖鏈結結實實懸掛著,只是那鏈子因為承受著兩個人的重量,而生生勒入了侯瑛的手,疼得她緊皺了眉,咬牙硬忍著。
空蕩蕩的懸崖半空,沒了過多的遮擋,在月色下反而看得更清晰。狄琨一穩住身體,就沉住一口氣,猛地向上一竄,便伸手也拽住了那鎖鏈,另一只手托住了侯瑛的腰,低低說了聲︰「你松手。」
侯瑛正有些目瞪口呆——他剛剛手上什麼也沒拉,腳下什麼也沒踩,完全憑空發力——這全靠的是自身的超強內力和非凡的輕功修為,這就是江湖上傳說的「乾坤飛燕」吧。
狄琨看她沒動,不由得再看定她的臉,只看她還眨了眨眼楮直往自己臉上端詳,不覺地有點躲閃,輕咳了兩聲再說︰「松開手。」
侯瑛這才反應上來,忙應了聲,松開自己勒得滲了血的手掌。也沒處抓,只得拽住了他肩上的衣服。而這時,狄琨才拉著鎖鏈手臂靈活地一個使力,抱著她就騰了起來。
只听得耳邊沙沙作響,眼前昏黑一片。感覺到他旋身、飛轉、上升,氣息紋絲不亂。待終于停住時,已經安安穩穩來到了剛剛墜落的山道邊,兩匹馬兒還左右擠在一起好像在取暖。
狄琨松了手臂,退後了一步,別開眼並沒看她,侯瑛卻腳下不支,身體一個不平衡就跌坐在了地上。狄琨這才過來一步,半蹲下來,將亮。只看見她身上的衣服被劃破多處自不必說,一只膝蓋顯然是踫到了尖銳的岩石,這陣子血淋淋的腫得面目全非。
入山時,說什麼讓他別閃了腰落得別人笑話,這時候卻是自己搞得這麼慘。侯瑛自然心里賭氣,隨手就扯破了自己一塊衣袂,潦草地往膝蓋上纏了幾圈,口氣也不甚好︰「你自己往前趕吧,我騎馬跟著。」
狄琨沒說話。
「怎麼,還等著听我說多謝你救命之恩?」這邊侯瑛氣呼呼的話剛落音,那狄琨就一把上去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驚得她瞪圓了眼楮,差點沒一掌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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