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听到了。你每次在我跟前念叨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事情。‘誰都會忍不住愛上的男子’——那個‘誰’,也包括你吧。」
這一次,千塵的手沉穩依舊,絲毫沒有抖,口中也是淡然地說著,卻好像是自言自語︰「那年,我十歲。摔下山崖,自己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沒人能想象到那是一幅什麼樣的畫面……美得好像是天宮下凡的仙子……美極了……除非親眼看到,沒人不會為他著迷。他救了我,沒有他,便沒有千塵,更不會有一個這樣的千塵。突然有一天,覺得王位都不算什麼了,奪回它,更像是完成他想要幫我的意願……我就知道了……呵,蘇里唐從那第一眼,就死了。」
如果他口中那個「他」,不是肖奕揚,不是她何依落要的肖奕揚,她會覺得這故事很美吧。可是,那僅僅是如果。
「你不用給我施針了,其實,我中毒的事,你早就知道。」
千塵執針的手,迅速而利落地一收,數枚銀針一齊被收入錦囊中。再看那幽藍似海的眸子翻涌起了一片微波,何依落就知道自己沒說錯。
「以你在西夜王宮的便利,想要知道那藥池里面到底是什麼藥,應該不是大問題吧。可是你別的事都精明,為什麼獨獨這件事就沒當回事呢?只能說你是故意的。不過……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害揚的,你只是……不想他踫我,是不是?昨兒晚上要不是我想了起來,你也會及時出現把我有毒的事告訴他的,是不是?而且,我們沒有什麼別的仇怨,你也沒想害我,知道我就是做了藥引,擱著也沒啥事,所以就沒阻止,是不是?所以,這時候你又怎麼會幫我解毒呢,是不是?」
「不是我不給你解,是沒法解。」
千塵只回答了最後一個「是不是」,顯然是對前面三個都默認了。要擱到以前,何依落早就抓狂了,可是現在不知道怎麼的,她抓狂不起來,反倒都能接受。只是對最後一件……「怎麼沒法解?揚要是知道了你的這心思,你猜他會怎麼樣?所以解不解的,你自己掂量,就是不解,你也得不到什麼啊不是?要是解了,我答應你,不告訴他。」
千塵這才抬頭直視著何依落,眼前這個女人突然讓他有點刮目相看。一年多他只知道給她診脈扎針調理身體,不知道真正變了的,是她的腦子。如果說以前,他只是嫉妒肖奕揚貪戀她的身體,現在這嫉妒,反倒更讓他舒服些。起碼,這女人除了身體、除了單純可愛,還是有些出人意料之處。而且她說得最正確的——他沒想害她性命,更沒想要害肖奕揚。所以,他實話實說︰「這毒,是沒解藥的。除非人死了,毒自然就化散了。」
「這不等于沒說。」
千塵收回了最後一枚銀針,淡定回道︰「你可以現在就去告訴他,但我的回答還是一樣。」
看樣子他真沒理由這時候還扯謊了。何依落騰地站起身來,咬唇看看他,竟然想恨還恨不起來——這毒又不是他施的,剛剛能承認自個兒听之任之了,已經算是實誠。于是她深呼吸了下,撂了一句︰「既然都這樣了,我還告訴他干嘛?現在這些人里,你可是最可靠的,不是嗎?」
********
何依落嘴里說的大方,轉過頭,心里就是一陣陣泛酸。肖奕揚他招女人喜歡就罷了,誰讓人家是皇上,可他竟還是男女通吃。
她現在也弄不清肖奕揚到底是不是曾經不喜歡女人專喜歡男人來著,但能看出來,他跟千塵應該沒那檔子事兒,反而是千塵在單相思了。哎喲,這叫什麼事兒?
何依落顛顛地跑到了書房門前,剛想往里走,就听到了里面傳來肖奕揚和狄琨說話聲,說的是暗地跟蹤西夜王企圖盜取名單的事,似乎……不順利。
「皇上,西夜王陰險狡詐,生性多疑,身邊一個近身的隨從都不設置。近身盜取恐難實現。而且,臣的人跟蹤出京城之後,他們就用了遁身術隱匿起來,連跟蹤都失了目標。」
又是「遁身術」。短暫的沉默之後,肖奕揚道︰「為今之計,只能先找出西夜王蹤跡。如果無法接近盜取,只能伺機強取。只是……這並非上上策。」
「不是說不能打草驚蛇嗎?」何依落終是耐不住性子地推門而入。肖奕揚瞅了她一眼,便拖過她的手道︰「這趴門縫的愛好有增無減啊。」
「是你們說得太投入了。」何依落撅起了小嘴,轉眼這才看到了差點被忘了的狄琨,還不待他拜見,就忙不迭地過去打招呼,「嘻嘻,大師兄,別來無恙啊?」
「給落妃娘娘請安。」
「我侯姐姐還好麼?」
「好,常念叨你。」
肖奕揚將她拖回來笑道︰「狄家就要添丁了。」
「哎呀!是嗎?太好了!恭喜狄大人,恭喜侯姐姐。大師兄你回去給我帶好哦。」
「恐怕得遲些帶。」肖奕揚道︰「你的真實狀況現在除了千塵和狄琨,沒人知道。連小喜子也還不曉得,只當你還瘋傻著呢。」
「哦?我還真沒見著小喜子人影,怪想的呢。」
誰誰都想!真有你的,怎麼不留著那些個想念多想想該想的人?肖奕揚真覺得自己這霸道酸氣越來越重,真恨不得這小女人眼里只能看到他一個。于是便吩咐道︰「狄琨,你先回。此事听我安排便是。」
狄琨兩邊拜了拜就要退身,何依落還不忘跟著去送,「狄大人你記得等事兒完了,要帶侯姐姐第一個來瞧我哦,可想死我了。」
肖奕揚一把攬住差點就要送出去的她的小蠻腰,回身抱進自己懷里,「我說小落落,這個也想,那個也想。留著功夫多想想我不會啊?怎麼就沒听你說一句你想死我了呢?」
PS︰謝謝764693525送月月金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