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聰明點把所有的事情包括寶藏的藏處全部老實交代,本王可以大發慈悲留住你們倆的命。否則,不是你死就是他死,看你是想保你自己的命,還是保這小女圭女圭的命?」
交待?交待什麼?她根本不信這個混蛋西夜王能有什麼慈悲心腸。可是,眼看著那被鉗制著脖子懸空的孩子越來越無生息,何依落沒辦法再去多思考了,她只知道,西夜王手里需要一個人質,不是自己就是皇子。那麼自己要是死了,石生就得活著。
想到這里,她一眼看準了旁邊一護衛手里拿的彎刀似的兵器,撲過去就想要抓著試圖往自己脖子上抹——如果自己一死能保住石生不死,哪怕是現在不死,就有機會等皇上來救他。
可是她根本無法達成目的的時候,就被肖昶揮臂攔住跌倒在地。
月色下,那孩兒瘦小的身影間或**一下,便了無動靜,何依落絕望了……從未有過這種滅頂的絕望。腦海里突然閃現出自己曾經激怒了肖奕揚而被他扼住了脖子時,她也曾絕望地喊出的「從此以後,與他再無瓜葛」的話……是不是其實、從那一刻開始,就注定自己和肖奕揚盡了……她無法永遠待在他身邊……何苦還要多出一個無辜的孩子跟著受罪啊……
何依落淚眼朦朧,不經意間冷月光映照下,自己指間閃過一道幽藍寒光——那是額吉娜給她的戒指。「在你最危急的一刻,吃下它,可以保你一命。」她不知道那「雀丹」是什麼,也不知道吃下又能怎麼樣,可是這個時候何依落已經完全看不到一點希望想不出一點辦法了。而鬼使神差之間,早就差點不記得的東西在這個時候想起,她再看了一眼那懸空垂死的小小身影,一把掰開了指環上的藍色寶石,看也不看一口將里面的東西填進了嘴里。立刻,一個細小的圓滾滾的東西帶著**的炙熱直滑入了喉嚨……
西夜王也察覺到了異樣,還未放下手里的孩子就忙要上前擋。而肖昶更快地過去伸手掐住何依落的咽喉,卻已經晚了。只見何依落一口濃血從齒間噴涌而出,身體跟著抽~搐了起來。
「劇毒!」肖昶著實驚住,還想要點穴封住她的大動脈防止毒液擴散,卻也根本來不及,那毒性的迅猛讓舉步靠近的西夜王也驚白了臉。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遙遠卻隆隆的聲響,這異動出乎意料,讓西夜王皺了眉。一道黑影飛身而至倉皇報告道︰「王,我們中計了。」
「什麼?說清楚!」
「安新苑里的根本不是宣毅皇上,而是個王爺假扮的。桑奇大人不敵,正朝城外撤退。」
「撤退?這樣就撤退?還有密探呢?」
「都被發現了,都被控制住了。」
「那、那邊什麼聲響?」
「都是天啟的人,和護國大將軍戚子俊的人馬交戰。王,我們是不是也要撤退?」
「媽的!撤退?」西夜王咒罵一句,一個虎掌過去就打的來人噴了一嘴血。待他剛剛一聲令下「都給我沖!取宣毅皇人頭者,封王拜相、黃金千兩!」,那暗夜中就是一道銀色冷光利劍般地直射向其咽喉……
西夜王警覺性極高,反射性地伸手就擋,那手里卻正拎著半死的孩子,正正替自己擋了這一致命一擊。
何依落最後一口濃血涌出口鼻,耳邊似乎听到了越來越近的人聲馬聲打殺聲,似乎四周已經被火光照得越來越亮……那一道銀色冷光也同時劃破了她殘存的最後一點神智……那是肖奕揚,是他……而那冷光射入孩子身體的一幕卻成了何依落最後一眼。劇烈的疼痛鋪天蓋頂,她已經分不清是月復痛還是心痛……
怎麼可以這樣……揚……揚……皇上……怎麼……會是這樣……
********
凌晨時分,廣德宮甚至整個皇宮都燈火通明,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嚴肅而淒惶的。
西夜王的陰謀落敗,人馬損失慘重,所有在京城的密探都被起了底,而在天啟各個州縣潛伏的密探也按照名單,連夜進行著搜抓和緝捕。
即使如此,西夜王和一眾頭目還是狼狽逃了。當所有人眼見皇上抱起了被濃血染盡了胸襟的落妃娘娘那幾欲崩潰的神情時,頓覺得天都要塌了。
所有的太醫都被召來了廣德宮,卻沒人能說出一句話。因為沒人敢直截了當說出一句「落妃娘娘歸天了」的話而不擔心自己被陪了葬。包括德高望重的薛太醫,也只能顫顫巍巍地躬身在一旁搖頭。
死寂一直壓抑著整個皇宮,太醫被屏退了,又都不敢遠走,只能都跪在廣德宮外听候差遣。所有的人都被屏退了,也都一語不發地立在寢宮外的回廊里低默著頭。
直到晨曦來臨,天邊微亮,「啊嗚……」一聲淒厲的聲響突然劃破了所有靜謐,是喜公公再也繃不住的神經和慟哭,「我的小主子啊……都怪小喜子我沒護好你……讓小喜子跟您一塊兒去了吧!」
侯瑛身孕雖月份小,此時才突然警醒地感覺到自己也呆呆地站了半夜,整個腿都僵疼了。可是那心才是真的疼痛難忍。眼角突地也發酸了,她狠狠抹了一把,大聲叫道︰「要死也該我死。皇上叫我只護著妹子回宮,我卻丟了她自個兒先跑了。我還有什麼臉在這兒立著,死了也不夠償的!」她說著話就沖到園子里的護衛手里奪刀,卯足了勁兒一心就想要抹了脖子跟著死了算了。
護衛也是陷入了悲沉的氛圍中,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侯瑛把刀往自己脖子上架。就在這時,幸得打廣德宮外急沖進來的狄琨一把奪了刀過去,顯然被她嚇得不輕,一貫的面不改色也變得剎那慌亂。
侯瑛看到是自個兒男人,那心里更加難受,只說道︰「我侯瑛今世對不住你狄家了,來世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