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餐桌對面的人,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餐巾拭了拭嘴角,好看的薄唇里淡淡飄出幾個字。
桑藝手中的刀叉應聲掉落在餐桌上,清澈的眸中滿是驚愕,她聲音帶著顫意,「牧豐,你剛才說什麼?」一定是她听錯了,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向她說出這種話?
「我們離婚吧!」秦牧豐好脾氣的再重復了一遍,音調也提高了些許。
桑藝只是呆愣的看著他,一時之間消化不了他的這句話,「我們結婚才半年不到……」就算是七年之癢也不該是現在啊!
「娶你只是為了報答爸媽的養育之恩,他們現在已經不在了,我也不需要再演戲了!」他輕挑眉,看著臉色蒼白的她,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的不忍。撇過頭不看她,他繼續道,「我早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了,我不可能一直讓她當我的地下情人,已經是時候將她公之于眾了!」
桑藝望向此刻完全陌生的他,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挽留他,「你和我結婚只是為了報答爸媽嗎?」
「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娶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他戲謔的笑道,好看的眸子里閃爍著難掩嘲笑之味。
垂下眼瞼,不看他眸中的嘲笑,她不死心的再問了一遍,「我們相處了這麼多年,難道你對我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
秦牧豐搖頭,為她的想法感到無奈,「桑小姐,相處的時間長短不等于感情的深淺!」他邊說邊對著侍者打了手勢,侍者立刻走上前來結賬。
「離婚協議書我會請律師送過來,到時候有什麼要求可以跟律師說。」接過侍者遞過來的西裝外套套上,他開始朝門外挪動步子。
「對了,從今晚開始我都不會回去桑家了,還有勞桑小姐自己打車回去了。」走到門口,他回過頭來淡淡的道。
桑藝走出餐廳,獨自一人站立在天橋上。城市里閃爍的霓虹燈,川流不息的車燈,和她的心情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直隱忍的淚水終于隨著夜風滑落,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珠子般,從天橋掉落下去。
過往的路人對這個哭泣的女孩只是安靜的路過,沒有安慰,沒有言語,因為在這個城市里聚散離別每天都在上演。
忽地,一道突兀的聲音在夜風里響起,「要是眼淚能夠變成珍珠的話,我猜這里一定交通堵塞了呢!」
循著聲音望去,一個帶著網球帽的男生,他的背後背著一副網球拍,看來像是一個網球手。他咧著嘴對桑藝傻呵呵的笑著,手中拿著一塊紙巾遞向她。
看著他,桑藝竟然忘記哭了,愣愣的接過了他遞來的紙巾,輕輕拭去了臉上的淚痕,然後露出一絲羞赧的微笑。
「這樣就漂亮多了,這麼漂亮的臉蛋掛上眼淚可是會讓很多男生心疼的呢!那個不知道珍惜你的人以後一定會後悔的!」桑藝本就是一個小美女,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大家閨秀的風範,若是穿上一襲古裝,人們定會認為她是從畫中走出來的仙女。而她羞赧的模樣更是惹人憐愛,她的笑讓男生的雙頰抹上了一點異樣的紅。
「謝謝你!」知道他的話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己,她依舊真誠道謝。
「嘿嘿,你太客氣了!我什麼都沒有做呢!」他不好意思的撓著自己的後腦勺,雙頰的紅更深刻了一些,好似想起什麼似的,「對了,這麼晚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險的,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呃,那個,我可以自己叫計程車。」桑藝條件反射的拒絕道,發覺自己拒絕的太快,她有點尷尬的撇過頭。
「那我送你上計程車吧!晚上這一帶挺亂的。」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男生依舊很熱情。
「那就麻煩你了!」她也實在不敢一個人繼續在街道上逗留。
「路上注意安全哦!」男生在關上計程車之後再叮囑了一次。
「謝謝你!」就在門合上之前,她叫住了他,「我叫桑藝,你叫什麼名字?」
男生愣了幾秒,咧開嘴有點,別扭的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我叫林楚。」
桑藝一回到家,發現原本早該熄燈的客廳里居然聚集了不少人。見她回家,一行人立刻停止了喋喋不休的討論,迎向她。
「小藝,你沒事吧?」大哥桑藝第一個沖上前去。
桑藝怔忡的看著他,一臉的迷惑,「我能有什麼事?倒是大哥你怎麼了?奇奇怪怪的。」
「秦牧豐打電話給我了,所有的事情我們都已經知道了!」自己妹妹的脾氣他最清楚,從來都只會為別人著想,將自己的情緒都埋藏在自己的心底,「還想瞞我們嗎?」
仿似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了,她眼神閃爍的看了看四周,雙手攪著手中的手機吊墜,「大哥,我……」
桑啟嘆了口氣,牽起她的手,領著她在沙發上坐下,「跟哥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輕睨一眼身邊的大哥,桑藝垂下了頭,沉悶的空氣響起她清脆的聲音,「他說娶我只是為了報答爸媽的恩情,現在爸媽都不在了,他的恩情也算報答完了。」
「啐,什麼狗屁混賬話,當初你們結婚的時候,爸媽可沒有逼他答應,那可是他自己點頭答應的,他怎麼能說的好像是爸媽逼他的一樣?」桑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義憤填膺的模樣,只想去找人拼命。
「小藝,那個混蛋真的說要和你離婚?」申惜若掙月兌大哥的禁錮,半蹲在桑藝的面前,雙手緊握著桑藝微微顫抖的小手,希望能夠借以給她一絲安慰。
申惜若的行為似乎真的給她帶來了一絲安慰,她緩緩的點點頭。
「不行,我得去找那個混蛋算賬,我們小藝哪里是他隨隨便便想甩就甩的……」桑啟激動的站起了身,氣沖沖的朝外走去。
幸而有申翰及時拉住他,「桑啟,你不要激動,听听小藝怎麼說。」隨即,他附耳對他低語了幾句,只見桑啟憤憤的一甩手,氣呼呼的坐回了沙發上。
「小藝,你有什麼打算?」
「我不知道。」桑藝無助的搖搖小腦袋,向來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有爸媽為她解決,可是爸媽現在已經不在了……
申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楮,看向桑藝的眼神深邃如大海,「小藝,依我看,以牧豐的脾氣,只要是他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做到。但是,你可以嘗試著去挽留。」
他的話像是給了桑藝莫大的鼓舞,她抬眸望向他,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期待,「翰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真的還有挽留的機會嗎?」
被她直盯的有點局促,他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或許還有可能……」他實在是不忍心看她失望的模樣。
「只要還有可能,我都要試一試,翰大哥,我到底應該怎麼做?」他的話並沒有熄滅她心里燃燒起來的希望之火。
「咳,我的意思是,虎毒不食子,如果這個時候你有了孩子的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桑啟揮過來的拳頭打斷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想用孩子綁住秦牧豐?小藝不可能有他的孩子的,就算真的不幸有了,我也不會允許她生下那個混賬的孩子的,絕對不允許。」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對于桑啟的行為,申翰並未放在心上,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對他的脾氣一清二楚。
桑藝沒有把他們其他的行為放在心上,而是滿臉期待的看著申翰,「翰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只要我有了牧豐的孩子,真的有可能挽回他嗎?」她清亮的眸子閃爍著希望和喜悅的光芒。
申翰尷尬的看了一眼桑啟,桑啟朝他使了個不準說的眼神,而後者只是無奈對他聳聳肩,「我是說有可能,但是秦牧豐的選擇,我並不能預料……」說到一半,他瞬間話鋒一轉,「不是,小藝,你的意思是……難道你?」他懷疑的看向她平坦的小月復。
桑藝羞赧的點點頭,「我有了牧豐的孩子了,45天了,我昨天在醫院檢查知道的!」桑藝撫著自己的小月復,臉上盡是要為人母的幸福表情。
她的話一出,桑啟整個人幾乎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你說什麼?你有那個混蛋的孩子了?不行,得去把孩子打掉,我們桑家才不為他秦家養孩子。」說著,就要拉著桑藝往外走。
抵不過大哥的力量,她被大哥拖著往外走,她只好向申翰求救,「翰大哥,救救我,我不要去醫院!」
「桑啟,夠了!不要胡鬧了,孩子是小藝的,她有權力決定孩子的去留!」
「大哥,你要是強迫我打掉孩子,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我寧可讓你恨我一輩子,也不要你以後後悔!」桑啟怒吼道,他怎麼可能容忍自己的妹妹才被拋棄的妹妹,又背上未婚生子的壞名聲呢?
「大哥,我……」
「好了,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是絕對不可能允許你生下孩子的,等離婚手續辦完之後,我就帶你去醫院。」
「大哥……」
「不用說了,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桑啟不再听她的話,氣憤的一揮手朝樓上走去。
桑藝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終于做了決定,在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後,她來到了秦牧豐的公司。
乍听秘書說她來找自己,他微微一愣了一下,本不想見她,回頭一想還是接見了她。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不待她坐定,他便開口問道,顯然不想和她再多說什麼。
他的反應讓她覺得有一絲的受傷,但是依舊還是強忍住心頭的那股想要逃走的**,「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離婚?」她小心翼翼的開口,明眸里滿是期望。
秦牧豐輕笑出聲,「請問桑小姐,你現在這是在求我嗎?」他目光如炬的盯著她。
被他盯著有點不自然,桑藝不安的在椅子上挪動了幾下,「我只是,不想和你離婚。」她的聲音低低的,小的就連自己都要听不見了。
「哈……」秦牧豐大笑起來,好似听見了好笑的笑話,下一瞬,他收起了笑,「昨天我應該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離婚我是肯定離定了,不管你願意或者不願意。」
「如果我有了我們的孩子呢?」
「孩子?」他微微皺眉,孩子?「有了孩子就把他打掉,我可不想我有孩子流落在外。」他的下顎擱在雙手上,深邃的目光緊鎖住她,「你該不會想說,你有了我的孩子了吧?」
桑藝低垂的腦袋艱難的晃動了兩下,這樣的情況她怎麼可能開口對他說出孩子的事情。
「那就好,要是真的有了,我讓秘書陪你去醫院打掉,協議書下午律師會給你送過去。」
沒有問候,也沒有安慰,有的只是簡單的陳述,像陌生人一樣,昔日里對她那麼體貼的人早已不復存在,桑藝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挽回對面那個自己的深愛的男人了。
「對了,這個周末我和凌雪訂婚,希望到時候你不要來添亂。」他可不想和凌雪的婚禮上出什麼亂子。
桑藝的清秀的眉抽動了幾下,他口中的凌雪她並不陌生。在秦牧豐上大學的時候,她經常來家里作客。她還記得每次那個女孩子來,秦牧豐都和她兩個人單獨呆在房間里,不允許任何人打擾。原來,他喜歡的就是她,他們的感情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開始了。
見她一直低頭不語,秦牧豐不耐煩的再叮囑了一次,「我說的話你可都听清楚了?」堅挺的眉宇之間盡是對她的不滿和鄙夷。
桑藝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旋即抬頭,銳利的目光直射向他,有一瞬間他竟然被這個目光震懾住了,「協議書我會簽字,但是秦牧豐,我會讓你為你今天做的決定後悔一輩子的!」此刻的她根本不似從前那個乖巧天真的模樣,相反更像是一個被仇恨籠罩的復仇者,背後不停散發著黑色的氣息。
怔忡了一下,秦牧豐撇過頭,訕笑道,「我倒是很期待,你怎麼讓我後悔一輩子呢!」說完,他按下電話的內線,對在外面的秘書吩咐著,「林秘書,幫我送桑小姐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