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巷塵世 第二節(上)

作者 ︰ 踏荒人

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大陸的宗教信仰活躍了起來,半仙兒家的旁邊緊挨著一座天主教堂,每到星期日善男信女們出出進進風光得很,聖誕節更是人聲鼎沸車水馬龍,竟然還有大批警察出崗維持秩序和交通!半仙兒動心了,自己為什麼不能在家里敬神呢?他們信他們的天主上帝,我信我的觀世音菩薩,這樣還可以借點他們的風水!于是花了三十幾元錢把一尊一尺二高的觀世音菩薩請回了家,小心翼翼地擺在方桌上一邊擦著汗水一邊仔細查看,心里即滿意又高興。擺上香爐點了三支香雙手合十跪在墊子上口中叨念;

「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

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一次一次地跪下去又一次一次地站起來,折騰了一整夜。

半仙兒為什麼要供觀世音菩薩呢?因為相傳觀世音菩薩能現三十二個化身救十二重大難,遇難眾生不分貴賤愚賢,你是書記廠長也好你是學徒工燒茶爐的也好,只要誦念其名號「大慈大悲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十三個字,她立即前往救助解月兌。再說觀世音菩薩站在蓮花台座之上,一手執寶瓶一手用柳枝撥灑甘露,婷婷而立似有走下蓮台之意,長得呢?越看越像他的鄰居陳三姑。

想到陳三姑半仙兒不由的自己就笑了,在半仙兒的眼里陳三姑是最俊最美的女人。每天早晨半仙兒是屋子不收拾院子也不掃,先拿著笤帚慢慢騰騰地掃胡同,一直等到三姑出來了,看一眼她高高的胸圓圓的臀,才滿意地邊掃地邊往三姑身邊蹭,直到三姑笑出來兩個酒窩清脆的招呼;

「張大哥早呀?」

他才重新直起腰來用袖口擦擦嘴;

「三姑您上班去?」

然後一直目送三姑走遠了才回到家中,心里美出來的一汪笑容大半天都掛在臉上。尤其是那一聲;

「張家大哥早呀?」

甜甜的聲音讓半仙兒渾身麻酥酥的就像柳條遇上了春風,半仙兒想,她雖然比我大卻叫我大哥——痴痴地又做開了夢。半仙兒的媽媽也看上了陳三姑,雖然比兒子大十幾歲可那小娘們兒長的可少性,白白的臉蛋兒細細的眉,杏核兒的園眼兒薄薄的嘴唇兒,女敕女敕的臉蛋兒一掐一兜水兒。三姑呢?知道半仙娘兒倆的意思,心里雖不同意卻願意湊這個趣兒,身邊沒有貼心的男人別人拿自己開開心也過癮。每逢遇到老太太拖著胖胖的身子給半仙兒攤煎餅果子回來時,三姑總是眉飛色舞的燕語鶯聲︰

「大娘真疼人,大哥真的好有福氣耶!」

說罷風擺楊柳般的出了胡同,看著她的背影半仙兒娘的笑容半晌都收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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