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眼熟,鏢更眼熟,再前後聯想一下,陳子錕頓時明白眼前這位大姑娘就是在馬家宅子里飛鏢搭救自己的那個神秘飛賊,那一袋子大洋也是她送的,說來自己欠她老大一個人情,不過這個當口可不是論ji 情的時候。
「呵呵,大姑娘,要比劃比劃還是怎麼著?」陳子錕把兩把槍拋給薛平順,卷起了袖子。
「哼哼,正有此意。」夏i 青虎視眈眈,兩人四目相接,腳下開始走位,互相尋找著破綻,周圍一片鴉雀無聲。
走了兩圈,還沒動手,有人不耐煩了,喊了一嗓子︰「看對眼了,還打不打?」
說話的是閆志勇帶來的師弟,本來他們就心里不平,覺得于德順不講究,既然勞動了齊天武館的兄弟們,何必再請兩個野路子過來,請了也就算了,還拽的二五八萬,兄弟們和她開句玩笑,動手就打人,打人也就罷了,到了地方她居然還第一個出頭l 臉,完全不把齊天武館的人放在眼里啊。
夏i 青一扭頭,厲聲喝道︰「叫什麼叫,姑n in i出手,都睜大招子學著點!」
話音剛落,整個人如同疾風般撲向陳子錕,兩人頓時打作一團,就听一陣拳腳衣襟之聲,動作快的令人目不暇接,從大 n口直打到院子里,一幫人都跟著進來,沿著牆根站著,騰出一大塊空地讓兩人ji 手過招。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陳子錕心中暗暗吃驚,這位大姑娘一身功夫當真漂亮,沒有十年以上的苦練絕對出不來,不過nv人就是nv人,靈巧速度有余,力量還是不足。
夏i 青也暗自驚嘆,陳子錕的功夫果然了得,怪不得于佔魁敗在他的手下,要不是自己從i 跟著爹爹練武,功底扎實,最近又拜了杜心武為師,得高人指點j ng進許多,要不然還真打不過這i 子。
兩人惺惺相惜,拳腳上的力度就減輕了不少,從招招致命變成了切磋武藝,一招一式點到為止,拳來腳往打得hu 團錦簇,眼hu 繚lu n,在于德順、薛平順這些沒練過武的人眼里,那真叫一個漂亮,但是在齊天武館這些人眼里,那就不是一回事了。
都是練武的,誰的眼里也r u不得沙子,合著這大姑娘是吃里扒外,跑這兒假打來了,當時就有人看不下去,高喊一聲︰「i 婊子,你吊漢子呢!」
這句話罵的有點狠了,夏i 青當即停了手,狠狠盯著武館這幫人,「哪個說的,站出來!」
一條大漢抱著膀子橫眉冷目道︰「爺爺說的,怎麼著,你咬我啊。」
夏i 青手一抬,「啪」的一聲,大漢臉上就挨了一記狠的,滿嘴的血啊, n牙都崩掉了半顆,幸虧這是一枚飛蝗石,要是換了金錢鏢,怕是以後喝水都得從腮幫子漏出來了。
這還了得,都見了血了,齊天武館一幫人張牙舞爪要撲上去,把個于德順急的差點哭出來,這鬧得什麼事啊,正事沒擺平,自己人先打起來了。
「閆大哥,您說句話啊。」他苦苦哀求閆志勇,可閆志勇心里也窩火,冷著臉子不理他。
正要開打,就听一聲喝︰「都給老子住手!」
大伙兒回頭一看,是師父于佔魁到了。
撐腰的來了,徒弟們自然偃旗息鼓,不過依然是劍拔弩張,殺氣騰騰,腰里的九節鞭什麼的都亮了出來。
于佔魁掃視一圈,向于德順微微點頭示意,看到自己的愛徒嘴上流血,他心里就有了計較,淡淡問道︰「誰打的?」
聲音不大,但是充滿霸氣。
夏i 青可不怕他,朗聲道︰「他嘴欠,本姑娘教訓了一下而已。」
于佔魁打量著夏i 青,把她當成了陳子錕這邊的人,勃然s 變道︰「敢打我齊天武館的人,你真夠膽子!」
「齊天武館怎麼了,嘴里不干淨就要教訓。」夏i 青眼皮一翻,沒好氣的說道,顯然不把于佔魁放在眼里。
于佔魁今天就是來報一箭之仇的,上次稀里糊涂被陳子錕打敗,回去之後他琢磨了很久,認為敗在輕敵上,輸的憋屈,所以當閆志勇把糞王求助的事情告訴他之後,他當即決定出手相助。
幾天沒見,陳子錕這邊就添了人手,看這姑娘的身手和膽s ,應該和陳子錕是一對兒。
「好,你們兩口子一起上吧。」于佔魁說罷,一擰身子就沖著夏i 青上去了,攻其必守,他這是有策略的,攻擊老婆,當丈夫的自然心慌,心一慌陣腳就lu n,陣腳一lu n就得輸,所以雖然撲向夏i 青,其實防備的還是陳子錕那邊。
可于佔魁猜錯了,夏i 青根本不是陳子錕的媳 ,她也是來幫于德順助拳的,于情于理,陳子錕都沒有出手相助的道理,所以他紋絲未動,反而抱著膀子饒有興趣的看起了熱鬧。
夏i 青卻慌了,雖然她練功多年,但是實戰經驗卻不多,尤其是和高手過招的機會很少,于佔魁久經沙場,氣魄奪人,一個大鵬展翅躍過來,當時她就lu n了陣腳。
于佔魁直取夏i 青,忽然自己陣營里跳出一人來,伸手就把于佔魁的拳頭攥住了,這人看起來面帶病容,身板也不甚魁梧,穿的是普普通通的棉袍子,放到街上根本不顯山l 水,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硬是把齊天武館的館主,曾經打遍北京無敵手的于佔魁給按住了。
「這人是誰!」于佔魁心中巨震,就算是陳子錕也不能一把攥住自己的拳頭啊,此人武藝不淺啊。
「爹。」夏i 青脆生生喊了一句。
「于館主,i nv無禮,我替她向您賠個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別和她一個丫頭片子一般見識。」夏師傅客客氣氣的說道,但依然攥著于佔魁的拳頭,nv兒的爹的命根子,調皮歸調皮,可也容不得外人教訓。
于佔魁臉上有些掛不住,被陳子錕打敗也被罷了,現在又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漢子制住,還拿這種話擠兌自己,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猛然發力,千鈞之力排山倒海一般打過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夏師傅面s 不改,風輕雲淡。
邪行了!齊天武館的徒弟們一個個眼楮瞪得溜圓,今天是來找陳子錕的晦氣的,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不對,是兩個程咬金來,于德順這i 子到底唱的哪一出,合著誠心和我們過不去還是咋滴?
兩人較勁,誰也h 不上手,慢慢的,于佔魁頭上升起一層霧氣,夏師傅額頭上也出現一層細密的汗珠,夏i 青知道爹爹患病尚未痊愈,一顆心不由得懸了起來。
于佔魁能感覺到,對方氣力漸漸不支了,他不由得獰笑了一下,內勁源源不斷的施加過去,今兒個必須把面子找回來,不把這漢子打死起碼也得打殘嘍。
夏師傅撐不住了,無奈騎虎難下,忽然一人飄然而至,在兩人手腕上輕彈一下,于佔魁和夏師傅纏在一起的四只手頓時分開了。
「給老朽一個面子,別打了。」來的是一個干瘦的老頭,貌不驚人,口氣不i 。
于佔魁心中暗驚,怎麼高手一個接一個出啊,當年自己打遍北京城的時候,這些人怎麼都不l 面。
「你丫t ng的誰啊!」一個武館弟子不知好歹的喝道。
老頭剛要說話,外面一陣嘈雜,馬老五帶著一隊巡警及時殺到了,老馬家和陳子錕的仇可深著呢,一直想找個機會雪恨,可巧遇上糞王這檔子事兒,正好用來辦紫光車廠,直接治他們一個聚眾斗毆的罪名,把車夫全拘了,讓你喝西北風去,功夫好有蛋用!
巡警們耀武揚威,拿警棍指著現場所有人,嘴里吆喝著︰「都站好,別lu n動。」
馬巡官一身制服筆t ng,腰里掛著盒子炮,神氣活現來到現場,左右看了看,厲聲喝道︰「聚眾械斗,成何體統,全給我帶走!」
于佔魁不吱聲,他知道馬老五不是沖自己來的,就算把武館弟子抓了去也是做個樣子,前腳抓後腳就放,不過紫光車廠這些伙計就沒這麼幸運了,肯定要拘押個十天半月的,最後n ng到車廠倒閉,馬家才能i 出一口惡氣。
巡警們正要抓人,那個干瘦老頭說話了︰「這位巡官,我們在這兒以武會友,你憑什麼抓人,難道吳炳湘就是這麼教你們做事的?」
馬老五一愣,這誰啊,張口就提警察總監的名字,不簡單啊。
「您是哪位?」馬老五說話i 心翼翼的,北京城藏龍臥虎,指不定就踫上個惹不起的主兒。
「我叫杜心武。」老頭說。
全場人都變了臉s ,杜心武,南北大俠!
馬老五臉s 變得最快,立刻笑語盈盈,h n風拂面︰「杜大俠,卑職不知道是您老人家駕到,對不住,您包涵,打擾,打擾,弟兄們,撤!」
巡警們呼啦一下全走了,馬巡官點頭哈腰倒退著出去,要知道杜心武可不是一般練武的人,他不但武功高強,還是革命先驅,當過孫中山、宋教仁的保鏢,在南京臨時政 、北洋政 都擔任過職務,如今雖然已經退出政壇,但威名遠在,就算是警察總監吳炳湘到了,也得客客氣氣喊一聲杜先生。
于佔魁也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麼厲害,原來是杜心武到了,他雖然囂張跋扈,但也不是目空一切之人,知道自己不管是江湖輩分還是武功,都比南北大俠差了一大截,既然對方連杜心武都請來了,這場架也沒啥好打的了。
「杜大俠,久仰了,改日再來拜會,告辭。」于佔魁一拱手,帶著齊天武館的人也撤了。
院子里只剩下紫光車廠的車夫們和糞廠的伙計們,以及杜心武和夏家父nv,一幫人大眼瞪i 眼,最後陳子錕問道︰「糞王,還打不打?」
打個 啊,夏家父nv臨陣倒戈,又來了個杜心武,把于佔魁和馬巡官都給嚇走了,于德順是有苦說不出,哭喪著臉說︰「各位爺們,叨擾了,回見。」
一幫糞夫灰溜溜的走了。
一場風b 結束,車夫們也各自拉著洋車干活去了,院子里恢復了平靜。
陳子錕拱手道︰「咱們是不大不相識,都進來坐吧,杜大俠,上次您來拜會,我還沒來得及回拜,真是對不住了。」
杜心武笑道︰「無妨,咱們是老朋友了。」
「老朋友?」陳子錕納悶了。
「十年前你我有過一面之緣。」杜心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