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錕囂張的態度激怒了黑風,他一拳打在小桌子上,雜木板拼湊的小桌子登時被打得粉碎。
「操!比我還狂,報上名來,老子拳下不打無名之輩。」
陳子錕冷笑︰「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陳子錕!」
黑風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不大去北京城內晃蕩,但是陳子錕力克于佔魁的事情卻是听說過的,怪不得這小子如此囂張,原來是技高人膽大啊。
吃驚虧吃驚,臉上可沒有表露出來,黑風一雙環眼圓睜,死死盯著陳子錕,尋找著對方的破綻,陳子錕也緊盯著他,腳下開始移動,永定河的水流的很急,大船在左右顛簸,可是兩人的步伐都很穩健。
軍師高喊了兩聲,可是沒人應答,船上其他的人都已經被陳子錕解決掉了,偌大一艘船失去控制,隨波逐流,船艙里血腥味和硝煙味濃郁,老煙肩膀和肚子上各中了一彈,血流如注,面色慘白,掙扎著爬起來,卻又踉蹌倒下,姚依蕾看見他的真容,頓時驚呼道︰「是你!」
老煙無力的慘笑,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讓他應接不暇,大悲大喜輪番上陣,他已經承受不住了。
「沒錯,姚小姐,是我串通他們綁了你的,沒別的意思,就想混點錢花。」老煙氣喘吁吁道。
姚依蕾爬起來,狠狠踢了他一腳,轉身想逃,卻被軍師一把抓住,匕首架在了脖子上︰「別動!」
「救我啊!」姚依蕾大叫一聲,陳子錕猛然轉頭,趁著他分神的空當,黑風一記黑虎掏心,惡狠狠的攻了上來,陳子錕急忙格擋,兩人一瞬間就過了七八招。
陳子錕暗暗叫苦,黑風的武功並不是很高,招數也都是鄉下野把式的路數,但是勝在力氣大,動作快,抗擊打能力強,若要論起來,于佔魁都沒他那麼難對付。
殊不知,黑風比陳子錕還心驚,這小子是他遇到最強的對手,手腳上的功夫就不提了,能打敗于佔魁的高手,功夫俊那是肯定的,關鍵是這小子還練過金鐘罩鐵布衫這一類橫練的玩意,拳腳打在丫身上,跟砸在鐵板上沒啥兩樣,幾十招下來,黑風就覺得胳膊腿生疼無比。
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黑風眼珠一轉,看到地上死人腰間插著的手槍,就地一滾,抄起了手槍,大拇指掰開擊錘瞄準陳子錕喝道︰「別動!」
陳子錕嘴角一抽︰「***,說好不用槍,你講不講江湖規矩。」
黑風大笑︰「江湖規矩,那是和道上朋友用的,和你這種官府走狗,有什麼規矩可講。」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艘快船從後方迅速接近,船頭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眉頭緊皺,一手叉腰,另一手中捏著三枚邊緣打磨的鋒利無比的金錢鏢,正是尾隨而來的夏小青。
前面一艘大船,行進軌跡很不正常,船艙千瘡百孔,夏小青心中有數,飛身一躍上了大船,透過破損的船艙縫隙,正看到一個黑大漢用手槍瞄準陳子錕。
「老子送你歸西!」黑風咬牙切齒的扣動了扳機,說時遲那時快,三枚金錢鏢呼嘯而至,第一枚正卡在手槍擊錘中間,子彈打不出去了,第二枚擊中了他的手背和手腕,手槍登時落地走火,砰的一槍,正好打在軍師的腳上,疼的他慘叫一聲,卻依然死死抓住姚依蕾不放。
夏小青一躍而入,飄逸的身法如同燕子一般,黑風握著受傷的手不由得暗暗叫苦,又來一個高手,這回算是栽了
「歹人!還不束手就擒。」夏小青叉腰而立,英姿颯爽。
陳子錕見來了幫手,頓時士氣大振,高聲問道︰「大隊人馬都到了麼?」
兵不厭詐,陳子錕這句話本來是嚇唬黑風他們的,可惜夏小青是個直腸子,沒听懂他的話,反而楞頭愣腦的問道︰「什麼?」
正分神的時候,失去控制的大船一頭撞在岸邊,船身劇烈搖晃起來,後艙的三匹馬刨著蹄子嘶鳴不止,黑風大叫一聲︰「走!」身子一擰,朝陳子錕撲來。
他這邊拖住敵人,軍師拖著姚依蕾向後艙而去,準備逃之夭夭,陳子錕豈能容他們再次得逞,他大喝一聲,拳拳帶風,打得黑風難以招架,節節敗退。
夏小青也沒閑著,奔著軍師就沖過來了,哪知道到了艙門口,頂篷上忽然撲下一個黑影,正扒在她的背上,一雙短小的胳膊在夏小青臉上亂抓亂撓,正是一直隱藏起來的二當家。
侏儒雖然身材矮小,但是力量可不小,四肢如同鐵鉗般牢牢抓住夏小青,左右搖晃都甩不下他。
「軍師,快走!」侏儒尖聲大叫道。
軍師一咬牙,拖著姚依蕾就走,此時陳子錕依然被黑風纏住,夏小青亦被侏儒緊緊抓著施展不開,姚依蕾知道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她也顧不得矜持了,朝軍師胳膊上狠狠咬下去,這一口下去真叫狠,活生生撕下一塊肉來。
軍師疼的眼淚都出來了,此時此刻,也顧不得憐香惜玉了,化掌為刀,在姚依蕾脖子上猛砍一下,姚小姐千金之軀,哪里經得起這種打擊,當即軟綿綿的倒下去。
軍師解開韁繩,翻身上馬,將姚依蕾提起放在馬鞍前,一夾馬月復︰「駕!」
戰馬在船上早就憋得不耐煩了,邁開四蹄跳上岸,軍師回頭高喊一聲︰「大當家!」
黑風見軍師已經平安上岸,便虛晃一招,閃身後退,陳子錕步步緊逼,此時被侏儒糾纏住的夏小青卻撲通一聲掉進了水里,侏儒在河里如魚得水,一邊猙獰的笑著,一邊揪住夏小青的頭發往水里按。
夏小青嗆了幾口水,方寸大亂,大喊道︰「救我,救我!」
黑風見陳子錕眼神猶豫,便冷笑一聲道︰「看你救哪個!」
陳子錕氣的雙手顫抖,賊人果然無恥,如果自己下水去救夏小青的話,黑風必然趁機襲擊,如果自己不救人的話,夏小青就必死無疑,那侏儒騰出手來還是要來對付自己,合著自己是左右為難,橫豎都要吃虧。
「我先殺了你再說!」陳子錕手腕一翻,利刃在手,朝黑風猛撲過去,黑風見他來勢洶洶,急忙閃避,戰馬都是通人性的,黑風的坐騎見主人被人追打,頓時嘶鳴一聲,奮起蹄子來踢陳子錕,哪知道忙中出錯,正中黑風的後背,這一蹄子下去可不輕,黑風當即噴了一口血栽倒在甲板上。
「救我!」夏小青再度從水里探出頭來,又被侏儒按了下去,一串氣泡浮起,再也沒有上來。
「我來也!」陳子錕顧不上管黑風了,一頭扎進水里,揪著侏儒就是一刀捅過去,刺刀洞穿他的胸膛,鮮血染紅了河水,此時夏小青也已經失去知覺,朝著河底飄蕩而落。
陳子錕將刺刀叼在嘴里,一個猛子下去,抓起夏小青,奮力蹬腿,終于浮出了水面。
「噗」一口濁氣吐出,然後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然後拖著溺水的夏小青向岸邊而去,上了岸,將夏小青平放在地上,試試她的鼻息,已經沒了。
夏小青淹死了,頭上身上全是泥沙,一張小臉上血色全無。
陳子錕急的團團轉,忽然想到二櫃曾經教過自己的「人工呼吸**」,據說這個絕招可以將溺斃的人救活,只不過男女大妨,不便施救罷了。
危難關頭,顧不得那麼許多了,陳子錕毅然伏子,捏住夏小青的鼻子,嘴對嘴朝她口腔內吹氣。
如此這般重復了幾十次,就在吹氣的時候,忽然夏小青的眼楮睜開了,驚得陳子錕慌忙撤了嘴,爬起來道︰「你醒了?」
說著他還舌忝了舌忝嘴唇,似乎意猶未盡的意思。
「畜生!」夏小青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抬手抽了陳子錕一個大嘴巴,那叫一個脆響啊,比車把式甩的響鞭還脆生。
陳子錕臉上頓時出現五個紅印子,這一巴掌把他打懵了。
夏小青小臉通紅,剛才發生了什麼事她並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被人佔了便宜,而且是天大的便宜,嘴都讓人親過了,不活了!
「嘔」肚子里翻江倒海,一彎腰,大口大口混濁的河水吐了出來,夏小青彎腰狂吐不已。
陳子錕見她並無大礙了,也不解釋什麼,飛奔回船上,哪里還有黑風的影子,連那兩匹馬也不見了。
再看船艙里,金條都已經不見了,可銀元和鈔票都還在,老煙也奄奄一息的趴在艙里。
陳子錕抓了一大把銀元塞在懷里,又撿了一把沒子彈的盒子炮插在腰間,跳上岸,對還在發呆的夏小青道︰「你在這守著,我去追他們。」
說罷沿著馬蹄印疾奔而去,只留下夏小青傻傻的站在那里。
上游,一艘小火輪轟隆隆響著開了過來,船頭刷著幾個黑字︰水上巡警。
夏老漢迎風站在船頭,身後是一幫穿黑制服的水警,一個個端著槍煞有介事的樣子。
「看,綁匪的船在那里!」一個水警指著遠處擱淺的木船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