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刺骨,馬路寥落,燈光透過塵霧散發著慘淡的氣息,連繁星都厭倦了這份淒涼,不知道藏身在了何方,天空一片沉寂的黑藍。
他們兩個仿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相互攙扶頂著大風艱難地邁步。李胡蘭又未經通知地回了娘家,見不到人,也听不到聲音,大熊的心比這冬日還要寒冷。
周沖的腦子也是迷迷糊糊,混混沌沌,只記得大熊拖著哭腔一遍遍地唱著《我這個你不愛的人》,走的踉踉蹌蹌晃晃悠悠,一坐到地上抱住一個垃圾桶死活也不願意撒手,連哭帶笑地說︰「我有老婆嗎?我沒有,一旦不讓她滿意,她就會挖苦我諷刺我,拍就回她媽家,連招呼都不打。她媽說我還不如武大郎,武大郎好歹還有一座帶著小院的小復式,還有個當國家公務員的弟弟裝點門面,說我就是個負翁。我早知道結婚是這副鬼樣子,我寧願打一輩子光棍。周沖,你說人活著怎麼就這麼累呢?我有房子,但是我卻沒有家。老婆是什麼?老婆就是為了奴役我而誕生的一個永無止境的剝削階級。」
大風把大熊的哭嚎聲帶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周沖等大熊哭累了,抱著垃圾桶呼呼大睡,才東搖西晃地走過去,使出吃女乃的力氣掰開大熊緊箍著垃圾桶的手,把他拽起來,架著大熊往前走。好不容易等到一輛出租車,司機停下車,搖下車窗,看到兩個醉酒的壯漢,立刻搖上車窗,踩一腳油門倉皇駛去。
周沖扶著大熊啞然失笑,的確,半夜三更的,若是沒有壓車的同伴,沒有幾個司機敢讓他們上車。
幾輛出租車駛過,都停頓數秒,而後奪路而逃。
終于等到一輛兩個人一起結伴的出租車,司機萬分不情願地讓他們上車,才使他們沒有露宿街頭,沒有成為第二天晨報上標題為「兩青年醉臥路旁,在寒夜凍死街頭」的新聞人物。
05
張陽在家陪兒子玩耍,見陳瑾進門,抬頭說︰「下周一我要去次大連,大概要幾天才能回來。」
「知道了」
「我帶兒子去洗澡,你幫我收拾一下東西。」張陽起身去抱兒子。
「不用。」陳瑾一躲,閃過張陽的手,「等兒子睡著了再給你收拾。」
「好吧。」張陽表情無奈。
大連。
一間海景房內,春色繚繞。
張陽身邊躺著一個新鮮出爐的女人,女人衣衫凌亂,酥胸外露,顯現出滿園春色關不住的綺麗。
這是張陽的第N號過客。究竟有多少個,連他自己也數不清。記憶里留下的都只是一個個模糊的影子,那一張張面孔,仿佛蒙上了蒸汽的窗欞,一片模糊。
電話響,張陽拿起電話,走向窗邊。
「回來的時候別忘了給兒子買禮物。」陳瑾的聲音不冷不熱。
「知道了。」簡明扼要。浪費唾液也是一種對自然資源的極大破壞。
女人水蛇一樣的胳膊環過張陽的脖子︰「你真討厭,還騙我說是帶我來旅游的,可是我都在這住了兩天,連酒店門沒都沒出過。」
「你沒出過,我不一樣也沒出過?」
「我這幾天體力消耗巨大,你要好好補償我。」女人賴在床上撒嬌。
「看在你表現還不錯的份上,我會補償你的。呶,這個給你。」張陽遞過去一張卡。
女人歡呼雀躍著迅速爬起來,美滋滋地收進包里︰「你是不是又騙你老婆說是出來開會的?你們男人,最壞了。」
張陽手伸過去︰「來,再壞一下給你看看。」
幾天後,張陽獨自返回。陳瑾把張陽的物品一件件歸整,面無表情地問︰「約會可以在遠都,跑到大連干什麼?」
張陽不動聲色︰「你說什麼?我怎麼听不懂?」
「你恐怕是忘了,我從來不用這麼濃烈的香水。而且,下次記得別把別人的東西順手牽羊。」陳瑾從旅行箱里拿出一雙團的皺皺巴巴的長筒襪。
張陽背對著陳瑾換衣服。
「大冷天的跑到那種天寒凍地的地方去偷情,也真難為你了。」陳瑾把張陽的衣服扔到地上。
張陽用被子蒙住頭,把後背留給陳瑾。
「兒子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懂事,以後騙他也要講究一點。」陳瑾把一張購物小票拍在桌子上,「你再投入,也不至于連給兒子買份禮物的時間都沒有,你可以欺騙我,但是,請不要欺騙兒子。我不希望你在他心里的形象受到什麼影響。」
購物小票上赫然打著一行字︰遠都世紀百貨。
陳瑾開門出去︰「錚錚,今天媽媽跟你一起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