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今年的第二場雪,比上一場雪來的稍猛了一些。
我穿著軍大衣在圍牆外的12號哨站崗,冷風從各個角度往衣服里鑽,沒一會兒工夫,便手腳冰涼,兩腿發抖。
雪越下越大,棉帽上的雪花迅速積壓成片,我覺得自己快要被凍僵了。
短短的半個小時,雪的積壓已經達到了二三十厘米。
但是在沒有接到領班員或者值班干部的通知之前,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也不允許私自進崗樓躲避。我眼楮的余光已經發現,其它的圍牆哨兵已經抵御不了風雪的侵襲,偷偷地躲進了哨樓里。
而我並沒有。我擔心一旦自己私入崗樓被發現的話,恐怕我腦袋上那頂屌兵帽子,又要被重新戴回去。我清楚自己那頂緊箍咒摘除的不易,當然不希望再沾染片刻。因此我忍著風雪的洗禮,直到臉頰被凍僵,身體被凍的沒了知覺。
我嘴里不斷地往外噴著熱氣,融化著嘴邊的雪花。雪景很美,但卻很冷酷。
一個熟悉的身影,踩著咯吱咯吱的腳步聲,牽著一只可愛的寵物狗,正從南面往北走。
我甚至听到了陣陣抽泣聲。
是一個清脆但很熟悉的聲音。
是小紅!沒錯,是她!她的身上,已經披滿了積雪,她沒有去抖一抖,而是蜷縮著身子,艱難地迎風前行。
在她與我正對的時候,她稍停了一下腳步,努力地壓抑住抽泣聲,往這邊看了一眼。
我輕啟嘴唇,想問她下雪天還出來干什麼,但卻止住。
我突然間記起了與她的初識,那天天下著雨,我冒著違反紀律的危險,將小紅請進崗樓避雨,從而造就了我和她之間的一段孽緣,也讓我的軍旅生涯,蒙受了一段永遠抹不去的污點。
如今,仍然是雷同的場景。只不過,已經物是人非,我們之間誰也不敢主動去打破那一片沉寂。
小紅最終還是邁開了大步,朝南面走去。寵物狗汪汪了兩聲,卻掩飾不住她艱難的腳步聲。而且,隨著她越走越遠,抽泣聲,也越來越清晰。
她這是怎麼了?
我在心里一陣猜測。
但我不是諸葛亮,我沒有預知未來的本事。我只能望著她單薄顫抖的身影,默默地為她祝福,默默地,用心靈的溫度,為她融化那一路的積雪。
崗樓里的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頓時來了精神,跑進崗樓里模起了電話。
很可能,這是一個救命電話啊!
但我的希望還是破滅了,我本以為是領班員通知哨兵進崗樓避雪,但那邊傳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聲音︰12號哨是吧,領班員在你那兒嗎?
我追問了一句︰你是哪位?
那邊道︰我是曹興偉!
我猛地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