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思想不純潔,」喬雲娜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過她轉念一想,也覺得王逸飛說得很有道理,于是戀戀不舍地說道,「那就放了吧。」
那只小水獺確實挺有意思,當喬雲娜把它從竹簍里提出來放在地上時,它並沒有急著跑掉,而是用頭不停地拱著她的手掌,最後還是喬雲娜拍著它毛絨絨的頭攆它道︰「快走啊,快走啊,再不走我真的把你捉回去了。」
那東西似乎听懂了她的話,于是它擺了擺頭,轉身躥進樹林里不見了,喬雲娜望著它消失的方向呆了半晌,這才轉過頭來道︰「這東西好象還挺懂感情的。」
「那是,要不怎麼可以馴養呢,」王逸飛笑道,「這東西如果馴養好了,比鸕鶿還好使。」
「我看這東西好象跑得挺快的啊,你是怎麼捉住它的?」喬雲娜好奇地問道。
「想捉它,並不一定要追著它跑的,」王逸飛笑嘻嘻地說道,「而且你真要追,恐怕也很難追上,所以捉它的最好辦法,就是模?常走的道,然後在它來去的路上布個小網兜,這樣你只要把它一趕出來,它多半就會自投羅網了。」
「我听著怎麼有一絲陰謀的味道?」喬雲娜笑著調侃道,「做餌、下套,我發現你好象天生就是個權謀高手呢,我想如果有人跟你做對的話,估計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不會吧?」王逸飛苦笑道,「我有那麼不堪嗎?」
「這不是貶低,是夸獎,知道不?」喬雲娜跟在他後面笑嘻嘻地說道,「我發現你真的很有搞政治的潛質,如果你再有個靠山的話,估計想不發達都不行。」
王逸飛听她胡說八道,也懶得理她,而是向前一溜小跑道︰「你就貧吧,前面那戶人家的旺財,正等著跟你好好交流呢。」
喬雲娜想起來的路上遇到的那只呲牙裂嘴的大花狗,不由打了個寒顫,于是她忙沖上去喊道︰「死家伙,你等等我……」
光陰荏苒,轉眼之間,喬雲娜已經在碧岩村呆了十多天,在這里十多天里,喬雲娜除了領略山里的風光之外,最大的收獲恐怕就是學會了做飯。
也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錯了,從住在王逸飛家的第三天開始,她一到做飯的時間就喜歡往廚房里跑,開始的時候王逸飛還沒在意,後來問過母親柳玉香之後,才知道她在學著做飯。
「喬雲娜同志,據說你現在主動在農村接受勞動改造了,請談一談你的感受。」有一天,王逸飛跟她開玩笑道。
「什麼勞動改造?你什麼意思?」喬雲娜被他說得一頭霧水。
「听我媽說,你現在整天都把心思撲到灶台上,難道不是這樣麼?」王逸飛笑眯眯地問道。
「是又怎麼樣?」喬雲娜滿臉挑釁地望著他道,「你想干涉我的內政?」
「喂,我說你不是真的想學做飯吧?」王逸飛有些好奇地問道。
「難道你不覺得你媽做的飯菜很好吃嗎?」喬雲娜反問道。
「是嗎?」王逸飛失笑道,「也許是我從小就吃慣了,所以我還真沒注意。」
「說實話,其實我的嘴是比較刁的,但我吃著伯母做的飯菜,就覺得非常順口,」喬雲娜很認真地說道,「你也不能說她技術有多高,工藝有多好,但是她做出來的飯菜就是有一種獨特的味道,讓你吃下去以後覺得很舒服,這和所謂的大師父手藝,是兩個概念。」
「這麼說你是見獵心喜了?」王逸飛笑著調侃道,「但是我估計你是很難學會這道手藝了。」
「為什麼?」喬雲娜瞪了他一眼道,「難道我很笨麼?」
「那也不是,」王逸飛笑道,「難道你沒發現嗎?我家煮飯做菜都是燒的柴火,我听人說,柴火煮出來的飯菜,本來和煤火燒出來的味道就是不一樣。」
「真的假的?」喬雲娜一臉驚奇地問道,「哪有這種事?這炒菜還隔著鐵鍋呢,跟火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有關系?」王逸飛正色道,「你覺得瓦罐熬出來的肉湯,和高壓鍋堡出來的肉湯,味道能一樣嗎?」
「這當樣不一樣了,可是……」喬雲娜搖頭道。
「這不就結了,」王逸飛打斷她的話道,「你沒听人說嗎?炒菜最講究什麼?火候,火候,你看,炒個菜連火的大小都有影響,跟燒什麼燃料能沒有關系嗎?」
「看來這還真有關系了?」喬雲娜听他這麼說,也覺得有些道理,于是她低聲嘀咕道。
「怎麼樣?現在不想學做飯了吧?」王逸飛眨著眼楮道,「其實你就算跟我媽做得一模一樣,出了這碧岩村,還是沒有那種味道的。」
「這……」喬雲娜不由微微有些遲疑。
「哈哈,喬雲娜同志,」王逸飛忽然大笑道,「現在你知道了吧?某些同志在革命的關鍵時刻,思想容易發生動搖,這樣的同志,對于我黨我軍的偉大建設事業,是一種潛在的危害……」
他剛說到這里,忽然戛然而止,然後就見他一臉痛苦地望著喬雲娜道︰「喂,你……」
「說啊,繼續說啊,」喬雲娜用指尖掐著他的胳膊道,「你怎麼不說了?」
「我,我投降。」王逸飛舉起手來道。
「今天晚上我做飯,知道在飯桌上該怎麼說了吧?」喬雲娜手中的動作不停,湊到他耳邊低聲問道。
「明白,明白。」王逸飛連連點頭。
「看來你還有一樣很好的潛質啊,」喬雲娜望著他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就是懂得妥協,唉,我真是越來越覺得你是個天生的政客了。」
說完,她松開手,然後一溜煙跑開了。
有首歌里怎麼唱來著——「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卻過得太慢……」,對于王逸飛和喬雲娜來說,這句話也許就是最好的寫照。
在碧岩村的這些日子,喬雲娜有多半的時間都是跟王逸飛在一起,所以在不知不覺中,他們的關系也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只是他們自己沒有覺察而已。
可是正當他們都有了這種朦朧的感覺,期待著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沒有盡頭時,他們分別的時刻卻悄悄地降臨了……